沈寒光幼时就比别的孩子要聪明。
这样的聪慧不仅让他的父亲在母亲那里多挣得了几分宠爱，更让他入选了皇子伴读，得以进入皇家，与天家儿女一起学习。
而他第一次看到步寂歌，就是在御书房里。
即使同样是皇女，同样是女帝的孩子，也会有差别。
而步寂歌，她是凤君的嫡女，是女帝最宠爱的皇女，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他和步寂歌的交往开始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太傅总被不学无术还惹是生非的步寂歌气的头疼，发狠给步寂歌布置了十篇抄写。
那时的沈寒光不明白女帝对步寂歌的纵容是在捧杀她，而孩子的性格总是受到引导者的影响，小姑娘长成了令人不敢惹的小霸王，就连凤君有时候也会被她气到，然后凤鸾宫上演一出鸡飞狗跳的好戏。
步寂歌不想抄书，精挑细选了一番，最后看上了当时功课最好的沈寒光，威胁他帮她抄书，并且不许告诉太傅。
在一众伴读中，沈寒光身份最低，最容易把控，且他性格温和随性，对什么事都很宽容，答应了步寂歌的要求。
作为报答，步寂歌罩着他，当众宣布沈寒光是她的人，使其他人不敢再欺负沈寒光。
最初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两人关系越发亲近。
在少年心动的年纪，沈寒光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步寂歌。
可惜，沈寒光是个理性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敢赌。
他放弃了步寂歌，选择了名声更好，夺嫡更有优势的大皇女。
进大皇女府的前一天晚上，步寂歌偷偷找过他。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她早已对沈府的布局熟记于心。
交谈最后不欢而散，沈寒光最后记住的，是步寂歌泛红的眼圈，少女好像要哭出来了，最后却又憋了回去，恶狠狠的道：“沈寒光，你会后悔的。”
从那一刻起，沈寒光便知道，他和步寂歌，再无可能。
步寂歌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原谅他给予的耻辱。
在大皇女府的日子比他想象的好过，沈寒光知道女子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要温柔，要贴心，要知进退，他日日伪装，几乎要以为，那就是真正的自己了。
侍从常常会把步寂歌的消息说给他听，四皇女纳了很多男宠，四皇女又和谁谁谁发生矛盾了。
侍从跟了他多年，对他和步寂歌的过往清清楚楚，却也不明白，沈寒光为什么要选择大皇女。
沈寒光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只让他不用再告诉他四皇女的消息了。
野心深藏于心，他从不宣之于口。
最近看到四皇女，是他跟着大皇女，在她迎娶正君的第二天。
婚礼很盛大，即使他刻意不去打听，也能知道她为了那个人费了多少心思。
新婚的少年夫妻一起走进来的那一刻，沈寒光无法抑制的想起了从前。
沈寒光赌输了。
他在大皇女身上的投资全盘皆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家及时脱离了大皇女的泥沼。
可他并没有跟着大皇女一起赴死。
母亲从步寂歌那里得到许可，留下了他的命。
可到底名声不好听，沈寒光怕引起风言风语，便将自己锁在院子里，信起佛来。
偶尔他会听到外面的消息，帝后琴瑟和鸣，女帝罢免了后宫，成全了一段佳话。
而那时候，清瘦的男子总是仰望佛龛，虔诚磕头。
佛香袅袅，视野空阔。
他心中不可言说的妄想，一次也未曾出现过。
佛从不妄语，平等俯瞰众生。
可他执念难除，罪孽难消，一生难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