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病倒了。
大皇女是个聪明谨慎的人,深晓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她吩咐御医每天下的药份量很小,过了好几天才积压起来爆发,伪装成了一场急病的模样。
朝廷这边有晨羽帮忙处理公事,所以暂时还没有造成骚乱。
寂歌的生活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几个皇女需要轮流值班,为女帝伺疾。
今天正好轮到了寂歌。
少女端坐在锦垫之上,目光放空,偶尔掠过床铺上躺着的那人。
威严不可侵犯,像巍巍大山一样的女帝突然倒下,她闭着眼,面色如纸的躺在床铺上,纱幔轻拂,细软流长的拂过眼前。
所谓的真龙天子,生病的时候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寂歌轻哂,手指缓慢的敲了几下床铺边缘,心不在焉。
大皇女还真狠心,女帝好歹还疼爱了她这么多年,结果她下手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现在的朝廷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就想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所有的波涛汹涌都死死的压在了海面之下,只需一个契机就直接王炸。
自禁足令解除后,大皇女的手段严酷了很多。
虽然说她原本就不是个温和慈软的好人,但现在连掩饰也懒得掩饰了,明目张胆的打压异己,以及拉拢朝臣。
女帝并不信任谢家,连带着也不信任流着谢家血脉的寂歌,所以她放权给了大皇女,正好给了大皇女方便。
还真是会寻死。
御医端上了女帝每日需要喝的药,寂歌身旁坐着的谢怿黑着脸接过,那表情不像是要给女帝喂药,反倒像是要给女帝下毒。
寂歌好笑。
只是现在女帝还醒着,留存着微弱的意识,两个人不好交谈。
作为凤君,其他嫔妃可以逃避,但谢怿却逃不掉,不情不愿的给女帝喂药,动作并不温柔,相反还称得上粗鲁。
但是寂歌适时的装起了眼瞎。
她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好了。
喂完了药,那草药里放了安眠的成分,女帝意识沉沉的睡去,谢怿瞥了眼女儿,“寂歌,在想什么?”
寂歌弯了眼:“在想阿离,我今天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他一定想我了。”
就算是父女谢怿也被寂歌这坦坦荡荡的秀恩爱行为噎住,他缓过来,听寂歌问:“父后,若是不当这凤君,您想要干什么?”
谢怿高挑眉:“步寂歌,你又想搞什么鬼?”
寂歌一脸无辜:“只是问一下而已。”
少女托腮,香云映雪:“我想知道,若是父后当初没有选择进宫的话,想要干什么?”
寝宫里也没有外人,女帝昏睡着,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谢怿放松了身体,低下头,有些出神:“大概是去看看这天下吧。”
谢家以武立世,门风开放,而谢怿头上还有几个姐姐,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子,他深受父母宠爱,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银鞍白马,红衣风流,曾是无数汴京城少女倾慕的少年郎。
少时的谢怿深受话本影响,梦想着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好好的看看这繁华人间。
可惜,他最后却阴差阳错的被困在这宫阙之中,一呆就是二三十年。
时间已经久到那些年少念想都泛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