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则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生的手指已经快要触及少女的脸颊。
他霍地收回手,动作大到惊醒了睡着的云寂。
面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的少女,陆则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云寂并未起疑,可陆则心里却刹那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云寂生出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可这怎么能?!
被自己朝夕相伴的兄弟喜欢,是一件多么令人作呕反胃的事情。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陆则刻意疏远了云寂,可在梦里,他却经常梦到她。
相伴走过了十几年,他和云寂,如同对方的肋骨一样,不可或缺。
想要剔除,便是锥心之痛,刺骨之寒。
陆则为此日夜辗转,直到阮栀眠的出现。
与云寂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他几乎是立刻便松了口气,逃避般将自己所有的喜欢都倾注在阮栀眠身上。
时间一长,陆则几乎要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阮栀眠,在旁人的眼中,他们是豪门大少爷和穷苦灰姑娘的现实童话,陆则险些也这么认为。
好像自己对阮栀眠,本来是一见钟情。
可是他忘了,不代表不存在。
在寂歌和岁黎越走越近的时候,陆则第一次尝到嫉妒难眠的滋味。
可那时候他告诫自己,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兄弟被别人抢走去了。
但看到寂歌对着岁黎笑得那样好看温柔的时候,男生瞬间慌了。
他所有的借口都溃不成军,所有的理由都节节败退。
他终于想起来,最初的最初,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阮栀眠。
只是,已经迟了。
寂歌真正性别的公布让他全部的踟蹰与犹豫都成了一场笑话。
陆则忍不住的想笑,可是嘴角沉重的厉害,怎么也扬不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男生微微抬头往上看,从他这个角度看,其实是看不到二楼的露台的,可是陆则却能想象到两人亲密的情态。
而其实,他曾经也有机会靠近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姑娘的。
可他欲言又止,终究画地为牢,被迫停在原地,只能看着她走远,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决绝,最终与他背道而驰,离散在玫瑰色的黎明中。
忽然,陆则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的潮湿,他迟钝的伸手,摸了摸脸颊,后知后觉。
自己哭了吗?!
陆则自嘲的笑了笑,默默在玻璃窗上写下两个字,透出几分孩子般顽劣的少年气。
——再见。
再见啊……不,是再也不见。
遗憾成就永恒,而相忘是最温柔的残忍。
他从始至终不曾宣之于众,却又刻骨铭心的喜欢,埋葬在了十八岁年少。
*
寂歌拆开岁黎递给自己的玫红色小绒盒。
紫红色的绒布中静静的躺着一串铃铛手链,银质,并不名贵,做工却十分精巧,银色铃铛在暗淡的光线下折射出浅光。
“怎么想到送我铃铛?”寂歌抬头,神色不明。
嫣红唇瓣微抿,那双淡紫瞳眸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她,少年偏了偏头:“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