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寂歌这个问题，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弯唇，弧度极浅。
她现在已经不算年轻了，但笑起来却依稀有一种浮波漾开的清艳动人之色。
“我认识伊薇特，”女人叹息着道：“她曾经救过我一命。”
伊薇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同于一般血族的残忍冷漠，生来就是王储的小公主受尽宠爱的长大，爱说又爱笑，璀璨明媚，像是灿烂的太阳花一样，即使受了这么多年的囚禁与折磨，依旧没有失去自己的善良与柔软。
很久以前，伊薇特曾经成功逃出了组织，顺手救下了巷子里险些丧命的小姑娘。
这对她而言，或许只一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被小姑娘记了那么久。
直到许多年后，长大了的小姑娘在房间里见到了伊薇特，少女依旧是从前明艳出挑的模样，眼里的光却灭了。
那一刻，她如遭雷击。
兜兜转转，宿命轮回。
直到现在，女人才真正理解了八个字的意思。
曾经的她没有能力救下伊薇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被他们逼到死亡，而现在，她用这样的方式，救下伊薇特的女儿。
“程小姐，”女人看向寂歌，眼底透出几分释然：“你快离开吧，再过不久，炸弹也该爆炸了。”
寂歌眨了眨眼睛，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她最后如此回答。
厅堂里没有用来遮挡阳光的东西，而寂歌现在是血族，不能接触阳光，迫不得已下只能把旁边长桌上不知道放在心里落了多少年灰的桌布拿来顶一下，转身离开了。
“不——”女人和寂歌说话并没有刻意避着别人，老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不，他不要死。
他好不容易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永生了，怎么能夭折在一个小小的女人身上。
“程寂歌，救救我，”老人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大叫了起来：“我……我是你的亲爷爷，你可不能丢下我。”
寂歌脚步未停，连个眼神都没给老人一个。
呵，亲爷爷？！
之前把她抓起来做实验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这一点了。
少女的唇角嘲弄的弯了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眼看着活命的希望就此破灭，老人颓然的瘫在地上，开始不停咒骂起寂歌和女人来。
女人安静的站在原地，对老人的话置若罔闻。
烛光落在她的面容上，投下支离破碎的阴影，明明灭灭的。
一切都要结束了。
女人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所有的不堪与罪恶，都会随着这场爆炸一起消弭。
昏暗的小巷中，浑身狼狈的小姑娘拽住了面前斗篷少女的衣角，嗓音细细的，隐有颤音：“姐姐，你要离开了吗？”
“是啊，”少女微微俯下身，兜帽滑落些许，半露出她精致明艳的面容，眉眼间神采飞扬：“你要不要跟着姐姐一起离开？”
小姑娘瞥见少女的银发与血瞳，当即就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呐呐的摇了摇头。
少女也不强求，潇洒的站起身来，在小巷口停下，回头看她，弯起眼角笑：“那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而这次，小姑娘没有再懦弱的看着少女走远，而是鼓起勇气去追少女：“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离开。”
少女微微讶异了一下，笑了：“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影越走越远，慢慢的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