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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今不置可否。
当时之所以会先选择李同开刀,确实是存了替苏长今报仇的心思,但这也同样是她在长安城名声鹊起的第一步。
“他的遗体,我让人送回了江南苏家老宅,但那碑上……我并未让人刻他的名字。”
闻言,温弗湘无声地点了点头。
世人眼中的苏长今如今风风光光的活在天子脚下,长安城中,那个名字又如何能出现在死去之人的墓碑上。
“宫中太医,包括上任国师在逝前也说过,长今这孩子即便仔细精养,也活不过十六……倒底还是成真了。”
早知会有这种结果,她宁愿自己一生不会有孩子。
苏长今看着温弗湘,目光灼灼带着不言而喻的试探,“江南苏家的人,这一年多都没有找来过,太妃应该出了不小的力吧?”
起初,她也曾怀疑过,苏长今在江南生活了十余年,亲人朋友不在少数,如今的她王位坐稳,定然会有亲友来访。
可未想到,江南那边从没来过人。
“你果真聪慧。”
眼中不自觉泛起了苦涩,温弗湘透过她,似乎是看到了另一个人,“长今还未到五岁便被送到了江南,若是他在这儿,定然欣喜有你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妹妹。”
苏长今眼眸微闪,似乎不太明白。
她不是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可她的母后,从来没有以她为荣。
她的母后,好像只会在她夺去了长兄无极的风头时,对她露出厌恶的神色。
“可我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你不恨我?”
“夺走了他的什么,这尔虞我诈吗?”温弗湘不答反问,眸色清亮地看着苏长今略有迷茫的神色。
“你可知长今为何活不过十六?”
“被国师预言吗。”苏长今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冷色。
“是遗传病,苏家每隔几代会出现一个,最多也活不过二十岁。”
苏长今微愣。
她没想到当初在庆帝面前的托词,居然是真的。
温弗湘眼中温柔,如同一个母亲看向自己的孩子,
“长今身子弱,性子也软,即便平安来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长安,也只能任人宰割。”
而事实上,她也根本无法时时刻刻照料着他,不然苏长今也不会在还未曾进入长安城的城门,便死在了异乡之路。
“你是长今生前最后见到的温暖,又替他承受了重担,为你做掩护,本就是我身为王府的太妃,身为你如今的母亲,最后该做的。”
“长今若是知晓自己有这样一个名满天下艳绝长安的妹妹,不知会有多高兴。”
喜不自胜时,温弗湘眼底似乎流动过湿意。
苏长今看着她,唇畔轻启,眸中似有疑惑,却不再言语。
良久无声,温弗湘缓缓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块玉珏,质地清透的玉珏外镶了一层金边,一看便是上乘佳品。
苏长今曾经摸过它,这玉珏看似清凉,实则有暖人心脾的功效,是块不可多得的暖玉。
“这玉珏,你收好。”
温弗湘轻轻伸出手,将苏长今桌案上的手执起。
“这玉珏暖人,就当做长今最后送给妹妹的礼物了。”
素来不喜与人触碰的苏长今,被温弗湘碰到的一瞬间,她指尖发紧,微微向后闪过。
但只是一瞬间,便被温弗湘执在了手里。
她音色温和,放缓了力道抚住苏长今,“你这孩子性子并不凉薄,为何生得如此多疑?”
多疑吗?
苏长今微微颌首,神色之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之后便听到了温弗湘轻缓而有力的声音。
“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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