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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夜宴,两人也不敢在承天门前吵的太厉害。
又加上其他官员的阻拦,最后左云逸被终于赶到的左沂源劝走,柳素更是黑着脸骂骂咧咧地进了宫门。
无人注意到,承天门前两个西戎装束模样的侍从相视一眼,进入人流中离开。
……
“简直荒唐!”
庆帝一声呼喝,将为其更衣的奴婢们吓得不轻,一时间跪倒在地上。
庆帝冷哼一声,猛地甩袖。
“堂堂大庆的一品大员,朝廷命官,竟然像泼妇一样,在承天门前破口大骂!”
尤其是选在了多国朝圣的日子,他大庆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陛下息怒。”
福来恭恭敬敬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劝慰庆帝,“眼下西戎王子以及各部使臣已经到达了麟德殿,正在恭候陛下了。”
“哼。”
自鼻中冷哼一口粗气,庆帝心中并没有放下这件事情,他将大庆的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不打算轻轻揭过。
“先去太液池,今晚把左云逸跟柳素给朕召进宫来!”
福来恭敬领命,“是。”
……
……
太液池,麟德殿。
麟德殿半壁中空,头顶便是一片明月,作为帝王宴请贵族大臣的宝地,麟德殿向来装饰地精美华丽。
入夜之后,透漏出几分靡靡之气。
苏长今落座于自己的位置上时,周围便不断有上前来逢迎拍马的官员,有的甚至会带上自己的女儿见礼。
多数来往的贵族女子,皆是双目流光,脸颊腮红。
“摄政王,这是下官的嫡女,自幼学习女德书法,如今更是习得一手好字……”
“摄政王清风明月,这是小女如月,她仰慕您多时……”
苏长今不爱逢迎,也没有那个必要,作为大庆权倾一方的摄政王,她自然无需顾忌那么多。
看出苏长今并没有太想与他们交谈的意思,而在场的官员官阶都在三品以上,自然也是有些傲气的。
多数官员大臣还是识趣儿地走开,不消多时,苏长今的身边便只剩下了苏悠苏闲二人。
温弗湘坐在苏长今下首位置,两人之间并无攀谈。或是平淡自如地掌茶,或是与身边的官妇攀谈,仿佛她今日来真的只是为了参加一场宫宴而已。
而能够与苏长今身边一般冷清的,便也只有一脸生人勿近的陆惊野了。
“主子,西戎的人来了。”
苏悠低声提醒,苏长今收回视线,放眼看向了来处,正巧与为首那人的视线迎在了一处。
为首那人面容深刻,长发及腰,身穿着西戎的一身朝见礼服,不难认出来,这人应该就是苏然几人说过的多铎。
看面容,却有那么几分熟悉。
苏长今并不担心多铎会将她认出来,毕竟两人并没有见过几面。
何况,她如今身为男子,更是大庆的摄政王,西戎毕竟是与大庆讲和的,应当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主子,我怎么感觉那个多铎怪怪的,他好像一直在盯着你看?”
苏长今未曾言语。
不是感觉,多铎的确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竟丝毫不避讳。
还未等想明白,苏长今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侧首事,便看到多铎竟然直接向着她这处走了过来——
直至她身前站定,桌案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早就听说摄政王龙章凤姿,今日终于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似乎另有深意,有又仿佛只是普通的客套恭维。
现场人多眼杂,苏长今这处又人迹稀少,旁人也没太理会,只当是两国之间互通有无的随意攀谈。
唯独,多铎忽然间微微躬身,向苏长今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戎国礼仪。
掌心抚于心口,眸色深沉。
那礼仪的姿势,让苏长今眸底一挑,面色微微变化。
赶在苏悠发作之前,她站起身来,轻笑着开口,“多铎王子多礼了,只是本王瞧着多铎王子的行礼方式,怎么与其他官员有所差别?”
清朗一笑,多铎面色如常。
“确实如此,摄政王果真观察入微。”
“这是我西戎王帐独有的行礼方式,代表西戎最崇高的敬意,摄政王没见过,认不出自然也正常。”
字里行间没有丝毫心虚,多铎的解释似乎获得了一众人的认可。
“原来如此。”
苏长今未曾再追问,反倒是苏悠在后方,涨红着脸气的不行。
西戎王子竟如此不要脸了?
他当年就曾对主子做过了,这明明就是西戎男子对女子表达爱意时的礼仪!什么时候成了表达敬意了?!
多铎并没有再多做纠缠,几句话后便领着众人回到了西戎使臣的位置上。
倒是苏悠的气愤填膺太过明显,平白让温弗湘生了些疑惑,但碍于一些东西,她并没有问出口。
看到这一切的,自然也不止一两人。
“可能看懂,多铎刚才行的礼仪,是什么意思?”
陆惊野未曾转头,兀自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状似无意地扫视到对面。
西戎礼仪他了解一二,刚刚多铎对苏长今做的,显然不是正经的西戎国朝见礼仪。
他与苏长今身份几乎是一人之下,两人的位置在前排,仅次于帝后贵妃及太子之下。
坐在对面的正是苏长今,两人一抬头,便能够自然而然地对视。
“……不确定。”
洛鸣犹犹豫豫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明显是在故意耽搁时间。
“说。”
陆惊野不听废话,既然知道,便大大方方说出来。
陆惊野会问洛鸣,是有原因的。
作为军中副手,洛鸣跟着他与西戎打了两三年的仗,甚至潜入到敌方的王帐做过卧底,对于西戎的一些礼仪也是有所了解,所以陆惊野才会问他。
“是一种礼仪……”
洛鸣动了动嘴唇,抬眸不自觉地看向苏长今的方向,带了几分迟疑。
“表示男子对女子的爱慕。”
呯——!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这人声鼎沸的热闹中显得微不足道。
洛鸣却是一惊,目光低垂,看向了手中尚且捏着碎瓷瓶的陆惊野。
良久,他冷笑一声。
“恬不知耻。”
却不知,是在说谁。
盛夏之夜,格外躁动。
苏长今能感觉到,总有几道视线,深切地落在她的身上。
……
在太监尖细的禀报声中,庆帝终于来迟,带领着一众妃嫔子女,官员们谈天说地之声戛然而止,皆是严阵以待,场面壮观非常。
“平身。”
而落座后的庆帝,面色仁善,嘴上说着“众位爱卿今日不必拘礼,今日只为迎接各国使臣,大家随意”,而暗地里却悄悄地盯上了某两位。
嘴上的大火疮不但没好,反而感觉越来越疼,难道真是被左云逸那个老东西给诅咒了?
“等本尚书好了,看我不骂死那个老不死的!”
柳素疼地直皱眉,无意间抬头时,果不其然看到了同样一脸黑沉地看着他的左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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