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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不是说人在这儿吗?”
宗初渺上了楼,上上下下搜了一圈之后,却没见到沈清流的影子。
丫鬟小厮也纳闷儿,“奴婢刚刚是跟着沈大侠过来的,他明明上了二楼一直没见着下来。”
“奴婢也不知……”
人跟丢了,宗初渺颇有些懊恼。
而再抬首时,竟然刚好见到前些日子还在生病的摄政王,他微微摇曳折扇,冲这处轻瞥一眼。
没多想,许是秉承着闺阁礼仪,宗初渺也微微颔首,行了一礼之后,又行色匆匆地带着丫鬟小厮离开。
“没想到,宗无介那般狡诈,生的女儿倒是颇为真性情。”
追男人都追到大街上了,苏长今微微感叹。
“宗初渺是右相与其夫人的小女儿,她出生时宗夫人难产去了,右相许是觉得亏欠,对宗初渺更是百般疼爱。”
也难得,身世容貌皆为上乘的宗初渺没有被养成南青霞那般娇惯任性的性子。
“阿姐,你看那边,真是好热闹啊!”
窗外灯火辉煌,苏悠艳羡地看着护城河中心的天桥,四周已经围满了男男女女。
多是女子手捧花灯,与心仪的男子打情骂俏,逸趣横生。
苏然难得没训斥她,只是看着两岸繁华淡笑,“今日乞巧节,情人相聚首。”
转眼,苏然又回过头来看着苏悠,“别说他们,你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一定要告诉我,主子也会为你做主……”
“阿姐!胡说到哪儿去了!”
苏悠嗔怪着蹙起了眉头,“不与你说了,我要去下面玩儿,主子跟姐姐一会儿可要跟来啊!”
言罢,小姑娘起身跑的飞快。
苏然无奈感慨,“都是我将她惯坏了。”
“你这样说,我岂不是罪加一等?”
苏长今轻笑着反问。
苏悠天性活络,要论起对于她的纵容,苏长今才是那个真正睁眼瞎的。
其实也没什么,总觉得自己没法拥有的,能让身边人弥补……所以她从来不会抑制苏悠几人的天性。
跟着自己本就极其危险,没必要再处处限制,生活得这么苦。
“主子……”苏然看着她,正逢此夜,便想顺着说些什么。
“别只顾着苏悠,也不要顾忌现在的形势身份,放下一切……如果你有了如意郎君,本王一定为你做主。”
苏长今看着她,一双眼睛清亮无比,自有深意,“我是认真的。”
苏然还不同于苏悠,她跟自己的时间更长,早已习惯处处为她着想,总会忽略了自己。
苏然之于她,更像是一位长姐。
而更重要的一点,苏然心中之于大庆的恨,丝毫不少于自己。
她活的太累了。
哑然无声,苏然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那主子呢?”
苏长今微愣,却听苏然声音泛起了一丝波澜,垂眸看向窗外夜景。
“北冥传奇,永夜无极。”
“主子曾经何等风光尊贵,皆因大庆这些恶魔,主子才被迫流落失所,追杀令当年更是洒满皇城上下……主子能放下这一切吗?”
苏然目光笔直地看着她,眼中泛着微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试探。
一时之间,苏长今并未回应她。
大庆铁骑踏破了她的国家,奴役了她的百姓,她的兄弟姐妹大多被虐杀致死,父皇母后头颅被割下献祭。
只因帝王之欲便残杀了无数生命,北冥的百姓已经不知求饶不成或流亡在路上死掉了多少……
她恨。
恨极。
但这一切与百姓无尤。
大庆的百姓与北冥的百姓一般无二,他们甚至也会亲和良善的对待身边的老弱病残,会关心她装模作样生出来的病症。
还会有小姑娘送花给她,夸她是一个很美好的姐姐……
她不觉得自己良善,她会以自己的方式让大庆付出代价,但并非以无数无辜的鲜血为祭。
否则,她与庆帝何异?
“主子,是苏然逾矩了。”
此刻的苏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为自己刚刚的失态低头请罪。
她不该怀疑主子的,没人比主子更痛。
只因想起曾经的北冥,想起曾经的辉煌传奇,这一切全都已经被大庆亲手灭杀了。
“本王不怪你。”
同样是回过思绪,苏长今显然也是兴致缺缺,眸底微凉。
“大庆,本该付出代价。”
“而你们需要做的,是时刻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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