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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京中十分不太平——
礼部左侍郎李峥嵘卖官鬻爵一事搜集到了确凿的证据,已然盖棺定论。
据说,证据是以牧野王的名义,亲自送到了右相宗无介的手上。
隔天证据便送到了大理寺,李峥嵘这一次再无转圜之地被下了大狱上了刑,损失了手下一名得力干将的左相暴跳如雷。
此事已拖了太久,庆帝当机立断,处决了李峥嵘,新的侍郎由右相宗无介选用人才顶了上去。
……
懂的人都懂,长安城从没有个长长久久安宁的时候。
若论京城人流聚集为密的地方,清平乐自然是其中之一。
二楼人流纷至沓来,言语不绝。
“摄政王还真是智勇双全啊。”
二楼窗边,两人对坐着赏窗外景致,木浮生忍不住调笑对面的人,“牧野王将证据给了你,却反被你给摆了一道儿。”
“你以他的名义将证据送到了右相手上,只怕之后太子与左相便会与牧野王结下梁子了。”
左相拥护太子,而右相亲近祁王一党,京中的高官门第之辈没有不清楚的。
苏长今坑了陆惊野,南祁渊对陆惊野的态度怎样还不好说,右相那处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与他交好。
木浮生如是想着,苏长今却不以为然,她素手轻抬为两人斟了一杯茶,口中的话语缓缓流出。
“木姐姐所想,也不尽然。”
“哦?”
木浮生轻笑,“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我们长今办不到的事?”
四处都是些自顾自说长论短之辈,京中交换消息的极佳之地,两人又低调的很,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
“我们的太子,可不是什么愚蠢的良善之辈。”
苏长今眉眼带笑,眼中尽显睿智的色彩,却偏偏被她一副慵懒之相给掩盖下去。
“且不论太子是否会相信此事是陆惊野所为,即便相信了,他也未必会因为左云逸手下的李峥嵘去得罪陆惊野。”
这一点,早在南钥曾经窥探她心思时,她便意识到了这点,大庆太子自幼聪敏绝顶,也绝非夸夸其谈。
木浮生点头,“这倒也是。”
陆惊野她也见过不少次,确实称得上人中龙凤,惊才绝艳。更何况手握兵权,太子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动他。
说起来,木浮生倒是觉得,陆惊野与苏长今皆为龙章凤姿,艳绝八方。
实在般配的很呐。
不过这话,她可是不敢说出来。
想着向着,木浮生便掩面而笑,瞥见苏长今疑惑不解的眼神,她连忙扯开话题,“对了,最近怎么没有见到小公主缠着你啊。”
说起南青眠,苏长今也是忍不住地头疼,“近日我与太子走的近了些,大抵是祁王不乐意了吧。”
众所周知,南祁渊宠爱五公主南青眠,即便不是自己的亲妹,也将其当做了亲妹妹来疼。
“哦~看来祁王也是怕我们人间绝色的摄政王,抢走了软萌可爱的五公主啊!”
“木姐姐是思春了,嘴里也这般没正形了。”
她与南青眠怎会有可能。
也正是因为木浮生知晓她的女儿之身,所以才总会这般去调笑她。
闻言,木浮生嗔怪她一眼,故意面露几分羞恼,“瞎说,你好歹也是女子,怎能随意将这种字眼成日挂在嘴边……”
也不怪木浮生这般羞涩,她毕竟与苏长今不同,即便身为豪门首富,却也是正正经经待字闺中的女子。
苏长今身份与经历都极为特殊,北冥又向来是民风开化,鲜衣怒马之地,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失。
自然,这些是不可对人言的。
“这又如何,木姐姐正是大好年华,有所欲…渴望不也实属正常?”
原本想说的词,硬生生被木浮生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苏长今无辜地抚摸上鼻尖,转头看向了窗外长安街。
风和日丽,街头巷尾叫卖声不绝于耳。
木浮生终究是无奈地看着她笑了,她看得出来,苏长今不知扮作男子多久了,脑中已然没有了身为女子的意识,甚至对于情事也这般不通所以。
“长今,你也总不能一直扮作男子,就算不为自己将来考虑,也要放京中的男人们一条生路啊……”
总是拈花惹草,长安城里的姑娘三魂已经失了七魄在她身上了。
“长今,你有没有听……”
“木姐姐。”
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木浮生刚想去叫她,却被苏长今先一步开口打断,“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神情颇有些急切,抬脚便离开,转瞬之间没了影子。
木浮生虽说奇怪,但也习惯了她来去匆匆,不由摇头失笑,“这丫头,鬼鬼祟祟还不知又整什么幺蛾子去了。”
两人谈话,木浮生向来都将丫鬟支开。
看着苏长今离开了,木浮生的丫鬟才闻声而来,眼神还有些意犹未尽地从苏长今离开的方向撤回来,看的木浮生更是一阵好笑。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被那摄政王给迷的神魂颠倒了……”
抬脚起身,木浮生从茶桌旁转过身子时,却猛地撞上了一个清凉的身体。
“小姐!”丫鬟大惊失色。
木浮生一惊,连忙退开,在丫鬟的搀扶下站稳了身体,抬头看向来人时,便听到了一派清朗的声音。
“冒犯了,姑娘。”
“听姑娘刚刚说起摄政王,不知可有看到他去往了何处?”
面前的人眉目清朗,身负长剑看起来像是极为洒脱之人,却不想竟也是长今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
木浮生摇头失笑。
“这位朋友,清平乐不留风流之人,请另觅他处吧。”
“诶,姑娘……”
沈清流有些不明所以,话未说完便见到人已经下楼离开,他明明见到苏长今刚刚就在二楼与这女子谈话。
上一次在凉州没有机会,他来京城也不过是想找到苏长今,比武论剑罢了。
再者,他怎么成了风流之人了?
京城的姑娘,思想都这么卓越非凡的?
……
……
从清平乐出来,苏闲便驾着马车回府。
苏长今坐在车厢里,心里不由一阵阵的后怕。
她倒也不是怕别的,而是因为沈清流就是一个剑痴,拦住她定是要比试一番的,若不小心被人发现就更是麻烦得很。
“大意了。”
竟然还忘了这个沈清流。
心中微微有些闷,苏长今往怀中一掏,竟掏出了一个青葱的竹筒来。
证据取了出来,竹筒竟然还被她留着。
这竹筒正是先前陆惊野交到她手上那个,怕是陆惊野也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被她给摆了一道儿……
心中微动,苏长今向着马车外启唇。
“最近可有什么竹林圣地?”
外面听到了动静,苏闲脑海里动了动,灵光一闪。
“回主子,白塔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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