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南八,再来彭城,恳请临淮节度使,谴军调粮援救张大人,睢阳南八,再来彭城,恳请临淮节度使,谴军调粮援救张大人!”
彭城城下,南霁云大喊大叫,他事先得了聂风和李亨的叮嘱,话语中绝不泄露两人的身份。
城头唐军,认得这个上次离开城池的时候,指着城门大哭的游侠儿,见又是他来,不禁开了城门放睢阳一行三人入城。
“南霁云,你怎么又来了,你上次指着城头,痛骂节度使乃是爱啖狗粪之人,大人可是气的拔剑把面前的木几都砍坏了,今日再来,贺兰大人未必还能像上次一般客气,何况现在彭城,可是来了另一位通天之人的!”
门口唐军校尉,斜着眼睛看着南霁云不悦道。
聂风一眼看去,现在天下纷乱,彭城街头,居然一排临淮节度使的旌旗,还配着牛羊果品,显然是才迎接了什么要人进城。
想到睢阳悲惨,此地居然还在搞大唐的官僚主义,形式主义,聂风和李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一股淡淡的杀意。
“睢阳大战,尹子奇和令狐潮大军,又被张大人击败,只是城中缺粮,南霁云此次来,还是上次那句话,彭城之兵可以不要,只是此地粮草,还望贺兰太守调拨一些!”
“只要你们肯调粮,不用你们送到睢阳,只要送到镇江庙,城中自然有人前来取粮!”
聂风知道,镇江庙乃是睢阳以东三十里的一处庙宇,睢阳人这是自己冒着风险,要出城取粮,南霁云知道彭城兵不敢和燕军精锐较量,故而才有此言。
南八一句话,那个校尉看着他,眼中神色很是奇怪,校尉看了南八足有半晌,好像终于被眼前游侠儿的侠义感动,不禁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粮草贺兰大人是不会给的,我敬你是条汉子,大人本来今日还有要事,说了谁也不见了,我便担一点风险,送你去贺兰大人的官邸,见了那位,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唐军校尉一句话说完,带着三人就向彭城之中纵马而去。
“确实要见见那位,朕在长安城,每日奏章中,只听见江淮道官员奏表,人人殚精竭虑在江南平贼,此次亲来,才知道原来大唐天下,现在已经破裂如斯了!”
李亨心中感慨,在马上对着聂风轻轻道,少年知道,肃宗终于看出了大唐问题的症结所在,不是安史之乱平息后,而是安史之乱时,唐人皇帝对帝国的掌控,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了。
同为皇帝,玄宗李隆基比肃宗李亨掌控力要高上了许多,就是攻入范阳,唐军各路节度使都是疏于配合协同,用聂风水蓝星的话,十几个节度使,各吹各的调,各拉各的号。
少年更是隐隐觉得,唐军校尉口中的那位,恐怕未必就是贺兰敬明,燕军离着这里不过两日的路程,临淮节度使如此大张旗鼓的接待讨好一人,此人恐怕才是那位。
校尉带着三人,片刻就来到了贺兰敬明的官宅前,他进去通禀,不到片刻,就出来知会三人,说是节度使大人就在屋中等候。
贺兰敬明昔日在长安的时候,见过李亨,唐肃宗怕被人认出,不禁低着头进入了宅中。
此时正是午时,闻着贺兰府邸刺鼻的午膳饭菜香气,想到了西边那个自请为将士食粮的翠兰,唐皇感觉体内的血都沸热了起来,他努力用指甲口足掌心,这次没让自己的皇帝脾气,当时就发作出来。
聂风只见节度使府邸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很多健壮甲士,穿的并非彭城军卒的甲胄,想到自己剪辑视频中这段历史,不禁心中一动。
三人一路向前,来到了一处厅堂,厅堂内,穿着三品大员官袍的贺兰敬明,正坐在餐桌前,手拍大腿哼着戏曲,面前大桌上,琳琅菜品,摆放了足有几十道,看着一小半被人动过,显然节度使才用完膳。
“君不见岩下井,百尺不及泉,君不见山上蒿,数寸凌云烟!”
贺兰敬明哼着自己闻名后世的诗作行路难,看着南霁云再到彭城,嘴角不禁慢慢翘了起来。
现在安庆绪造反未平,此处西去不过百里,已经是人相食的惨烈了,此人哼着小曲如此老饕,看的越来越淡定的聂风,眼皮都不禁跳动了几下。
“南八,你上次出城,不是哭着指向老夫,只说下次来此,定要了我的性命?怎么,今日是来杀人的?哈哈,借粮?我这彭城,哪里有粮能够借出?”
贺兰敬明虽然在笑,眼神却像刀一般,显然上次被南霁云折辱,这口气还郁积在心头。
“你在睢阳,恐怕大半年,没有好好饱食一顿了吧,来,来,来,此桌子上一半菜肴,还未动过,你和两个从人,就在此地用了,要是不用,一会多半是要倒在后院,喂老夫的门下走狗的!”
临淮节度使手指面前菜肴,对着南霁云一字一句道,聂风和李亨现在才知道,此人肯见南八,其实一丝相助睢阳的心思都没有,他是要在这里,折辱游侠儿。
南霁云被人看成走狗,不禁单手摸着腰间刀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聂风眼神,这才强自按捺住了心中的杀意。
“唉,贺兰太守此话就说的不对了,小王不过离开一会,太守怎么能出此言,伤了江湖豪杰之心?”
“太守的走狗,不过看家护院,本王早就听过了河南道南霁云的名字,愿请大侠到小王麾下为座前虎狼,等到李璘大事成了,或者能为将军,坐镇一方,也是尚未可知呢!”
彭城临淮节度使屋中,永王李璘,从屋后慢慢走出,原来今日彭城迎入城中的人物,就是李亨的弟弟,史书中造反的李璘,也是在长安城中,放火焚烧闻家店铺的幕后罪魁祸首!
“南兄不要焦躁,套套永王的话,今日可真是巧了!”
聂风对着身边的南霁云低语,再看李亨,站在自己身后,头偏转了过去,只是胸前起伏的厉害,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地碰见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