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阵中,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看着新军死战,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从万历皇帝开始,明军无论对建州女真,还是关中流民,十之八|九,都是一触即溃。
从松锦之战开始,明军的脊梁被抽掉,崇祯诛杀武官如同杀狗,武官看待帝君如同木偶,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仇寇,整个明朝,陷入了空前的内卷之中。
几千万两白银,锤炼出了无敌的八旗,养活了辽西军阀,让北方动荡。明国之人,九州之人,汉唐遗民,好像成了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软柿子。
李若琏军伍世家,对大明军阵之事,看的很深,只是今日,他面前的新军,和以往见过的军队绝不相同。
虽然成军不久,现在武昌城下,这些新军,很多操作燧发枪,长枪和大炮还是很不熟练,只是他们对战之时,已经敢于怒视张献忠贼酋的眼睛,明国遗落的血勇之花,重新绽放在此地。
英吉利的私掠舰上,看着一个明国长枪|手,胸膛被农民军甲骑用长枪刺了,钉在地上,还挣扎着将对方拖下来的情景,骨子深处对明国武备嗤之以鼻的英吉利舰长约翰,沉默了。
半晌,他看着激斗的战场,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尊敬的明国太子,伟大的聂风仙人,我不得不承认,本人在明国看到了,世界上最英勇的军队之一,不瞒两位,我原本对明国的未来,是抱有消极的看法的,只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改变这样的看法。”
约翰对着武昌城下鞠躬,他想了想,又继续道。
“我想,只要有五万这样忠勇的军队,配上合适的军械,明国就能维持他的存在。”
得到了洋鬼子的褒奖,朱慈烺和阿九都是异常的开心,只有聂风,想到了后世九州儿女的忠勇,淡淡的扫视了面前的约翰一眼。
“五万?从今天开始,十万,百万,千万,天下的明人,慢慢都会苏醒的,你所在的国度,是天地间最古老,最有尊严的国度,他只不过是暂时打了个盹!”
阿九不知道,一向淡然的聂风哥哥为什么忽然语气如此的激烈,公主只是觉得,现在的聂风,认真起来的聂风,那股英武的气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少女上前,拉住了聂风的袖子,聂风低头看了看阿九的长睫毛一抖一抖的,激荡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对着公主笑了笑,此时,武昌城下,一直躲藏在山丘后的六磅炮,八磅炮,还有从军舰上拆下来的十二磅舰炮,一起发出了震天的轰鸣。
这是李若琏,征求了西班牙人桑德的意见后,想出来的战术。
张献忠的军队,是异常狡猾的军队,如果在战斗的一开始就炮击,这些流窜了十几年的老流寇们,很快就会一哄而散。
只有给狐狼看见了血腥,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张献忠才会用出他所有的力量。
现在,张献忠看到了面前只有五千明军,更看到了明军那些犀利的火器,比三眼铳,一窝蜂要厉害的多的火器。
张献忠知道,他得到了这些火器,便有资格,和建州女真,和李自成逐鹿一下。
现在,当明军的西洋火炮齐射的时候,张献忠最精锐的军队正在准备集结冲锋,李若琏的大炮群,和一百多年后的拿破仑皇帝暗合,瞬间在张献忠的贼寇中,炸出一片血花。
“轰”
“轰”
排炮的响声,让长江水都激荡了起来,比刚才的排枪还要唬人很多。
少年怕阿九害怕,又想捂住公主的耳朵,阿九看着他,却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用的,聂风哥哥,阿九不怕,阿九想听这声音,明军是不是要赢了,咱们是不是要赢了。”
少女看不懂什么阵型,枪炮,她只是看着聂风的眸子越来越亮,心中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聂风拿过约翰的千里镜,看到一轮一轮的排炮下,大西军像麦子一样的倒下,张献忠和他的亲兵所在的位置,是明军重点关注的对象,明军的阵地后,是枪炮冒起的白烟,大西军那里,则是漫天的血雾升腾而起。
不过三轮的齐射,不但大西军的后备军已经崩溃,就连冲入了明军大方阵侧翼的悍贼,也开始拨转马头,仓皇逃窜起来。
张献忠好像被忽如其来的炮声震傻了,在亲卫的护送下仓皇逃窜。
聂风知道,大局已定,转头对着阿九轻轻笑了笑,“是的,要赢了,已经赢了,下面该轮到咱们上场了,公主,流寇已除,就只剩下鞑清了!”
聂风几句话说完,目视身边的太子,公主,一手牵着一个,带着他们登上了约翰准备的小艇。
李若琏的新军中,还有一支约一千人的,配备有燧发短枪,类似于西方龙骑兵的骑兵,这些军队,一直在等待着张献忠的军队崩溃!等着聂风和太子的到来。
武昌之战,不过一个时辰,张献忠死的老兄弟,比他流窜十年死的都多,武昌城头上,左光斗,被张献忠追着揍的左光斗,看见朱慈烺一身橙黄太子衣袍,从江中而来。
会和一队奇怪的骑兵,跟随着那个叫做聂风的仙人少年,尾追张献忠而去,不禁急躁的跳了起来。
“快快帮我披挂,跟着仙人和太子,一直跟住了,我老左总算有奔头了,这辈子都要跟紧,万万不能跟丢了他们!’
左光斗在朝廷不是奋发爱民,是人情世故的晚明朝堂,都是以油腻而着称的,现在如此鲜明的表明行迹。
武昌官员都是面面相觑,此时,荆楚之地的艳阳高照,看着武昌城门打开,左光斗带着家丁随着聂风和太子而去,大明官员心中隐隐都有了感觉。
变了,变了,天下的一切,好像都在变了。
武昌城西三十里的地方,惊惶未定的张献忠,带着贼寇中最后的几千残兵,向着襄阳方向击退,被护卫崩的一脸血的张献忠惊魂未定,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十几年心血,毁于一旦,惊慌稍定下,胸中那股巨寇的乖虐之气,又涌了出来,张献忠回头看去,不过一千骑兵,没有火炮怪枪,居然就敢追自己,他一把抢过身边亲兵手中的大旗,用力的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