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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几个月前在江岸别墅被大五帝钱挡了那土夫子的致命一刀后,不能当面跟老道长说一声谢谢已经成了沈愈的一块心病。

每天回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问有没有一位仙风道骨,面容清癯的老道长登门。

可惜沈愈每天都大失所望。

着急也没用,老道长来无影去无踪,沈愈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也只盼他老人家可以早点来店里拿那枚“鉴风楼主”的印章吧。

……

“道长您好,您是睡着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卦摊前来了一个算命的客人。

这是一个穿着打扮像是写字楼女白领的女人,相貌普通,个子也不高,只见她在卦摊前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满是犹豫。

“前来问卜即有所难,有什么难事与老夫叙说便是,也许老夫可以为你指点迷津。”道士打扮的老相士并未睁眼却是已经在开始招揽生意。

未睁眼却知有人来,这让先前还有些犹豫的女白领眸子瞬间一亮,“不瞒道长,我家里确实碰到了一件难事,不过不是我,而是我的亲人,这件事把家底掏光不说还借了些外债。”

“继续说!”

“额,这……”女白领有些吞吞吐吐,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提包,也不知道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那游方相士哈哈大笑中突然睁开了眸子,在这一刻,他世外高人的气质尽显,眸子里更仿佛有精光冒出,“这番犹豫不决,是否是担心老夫卦资太高?”

女白领被说破心事很是尴尬,但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

“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于人急难时小施援手还要的什么钱财?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当是你的亲人生了大病吧?”

这游方相士话一说完,女白领仿佛如遭雷击,整个人痴痴傻傻不说,手提包无声无息的跌落在地也不自知。

刚才本来已经要转身离去的沈愈闻言停下了脚步,不过他并没有再次转身而是扶着小桥栏杆做出一副凭栏观水的样子。

沈愈此刻脸上表情很是古怪。

其实这女白领想问什么,沈愈比这个游方相士知道的还早。

这位老相士说的是女子的亲人得病,沈愈却是已经知晓这所谓的亲人当是女子的父母。

这不是什么神卦,也不是什么相术,而是心理学。

所谓“呆滞苦脸,必有难事”,“儿女问爹娘,多是在病床”。

女子眼神疲惫,脸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苦相,再加上方才那番有些凄苦的话,那多半就是家里人生病了。

其中几率最大的就是她父母。

换了旁人,就是她的兄弟姐妹也不会满脸愁容的如此担心。

一个人给自己算卦问卜,可能会问姻缘,问前程,问富贵,问子女等。

但一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人去卦摊给亲人问卜,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父母病了,往往还是那种不好医治的大病,若是小病小伤她也不会来卦摊上浪费时间与金钱。

所以沈愈在这女白领说第一句话时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沈愈驻足停下倒也不是无聊到想吃瓜看热闹,他是想看看这个老相士对于家中有病的客人是个什么说辞。

若是宽慰几句,说些模棱两可的吉利话赚点卦资,沈愈也不会无聊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这人若是敢给人什么所谓的灵丹妙药卖高价赚黑心钱,沈愈自问既然撞见了也不怕管一次闲事。

家人病痛缠身,亲人往往会想抓一棵救命稻草。

这时候,不管其人是聪明还是糊涂,皆是容易上当,因为人已经慌了。

沈愈跟随祖父长大,与沈重楼的侠客性子一般可说是嫉恶如仇。

当然,沈愈也知道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平事,纵然全身都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但对于眼皮子底下看到的事终究是会管一管的。

果不其然,沈愈猜对了。

只听女白领抹泪道:“说起来我家本也是殷实的小康之家,家母六年前经常腹痛,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肝癌,手术治疗后效果还不错。

“但她半年前又确诊白血病,治疗过程中肝癌病情也突然恶化,这一住院就是半年,花了几十万却没有稳住病情。

“血癌与肝癌凑在一起折磨她,母亲现在骨瘦如柴已是病入膏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老相士点点头,“哎,老夫多少也懂些医理,治疗癌症目前主要有三种方法,也就是手术,放射疗法,药物治疗。

“医院则是会根据病情选择一种或者多种方法治疗,说句你不太愿意听的话,你母亲目前的病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一个殷实的家庭掏空家底其实基本就是没救了。

“对于这种无底洞的绝症,再砸钱也无济于事,还是给活人少留些欠债吧!”

老相士的这番话有理有据,听的沈愈连连点头,“单从这句话看,这位老先生是个好人。”

“呜呜!”

听到老相士的话后女白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引得很多路人甚至是夜市的摊主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不过当看到卦摊后的老相士后众人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对老相士的卦术很有信心。

“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多陪你母亲说说话吧,若是可以吃喝,就好吃好喝伺候着,人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注定会有离散的那一刻,伤心也是于事无补。”

“道长,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老相士在蒲团上站了起来,他背手转身朝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群看了一眼,“药医不死病,老夫不过是一游方相士算命先生,精通的也仅仅是趋吉辟凶之术,就算懂些医理却也难治绝症啊!”

“还请道长救救我母亲!”女子直接跪地苦苦哀求起来。

老相士面露为难之色,“老夫亦是凡人,若不然也不会在这风寒露冷的晚上在这石桥上摆卦摊谋生。

“这样吧,我虽不是楚州人,却在楚州有一老友。

“此人姓李名翰墨,乃是中医世家出身,其医术纵然不可起死回生,却也对医治绝症有些心得。

“我这位老友不缺钱,脾气呢也颇有些古怪,一般人是见不到他的,我修书一封,你拿着去楚州老城李家巷找门牌号为6号的人家,敲门后就说是受其江州老友嘱咐来送一副书信,一定要其亲启。

“至于他给不给你母亲看病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老相士盘膝再次坐于蒲团之上,然后取了纸笔开始写信,虽没有桌椅,就是席地书写也是飞速,短短两三分钟,信纸已经装进一个信封交给了女子。

“李翰墨?晴儿的三爷爷?”

本来已经走到桥下的沈愈又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