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海川虽死，术士犹在
“不错，老夫以为你会忘了这句话。”李林甫似笑非笑的说道。
王烁轻笑着摇摇头，他和李林甫有矛盾，但不会全盘否定李林甫的东西。
客观的看待问题，一直是王烁秉持的理念。
“就好比这件事来看，倘若在樊川的人是老夫，是北蛮子，是杨国忠，他王鉷还敢推吗？”李林甫敛去笑容正色的问道。
王烁沉默了，他明白，如果真的是老狐狸站在那，就算让王鉷推，王鉷也未必敢这么做。
李林甫接着说道：“正是因为你的力量不够强大，所以王鉷敢这么做，也正是因为你的力量不够强大，王鉷和王准两人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损失。”
本来王烁还在虚心听老狐狸的指导，一听到这话，他立马抬起了眼帘。
老狐狸这话外的意思是，他不会追究王鉷的过错。
“阁老，小人的命，差点折在王家父子手里！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王烁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李林甫双手交叉叠在小腹上说道：“那你想让老夫怎么做，也把王鉷推进河里？”
“王准袭击小娘子是事实，而且我们也有府上的护卫做人证，单凭这一条就能定他的罪。”王烁忿然道。
李林甫的声音也高了几分：“谁都知道王准是冲着你来的，并不是冲着鹿奴！”
“况且，你不是也没死吗？”
王烁如坠冰窟。
他知道李林甫心如铁石，眼中只有利益和算计，却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阁老，你这么做，就不怕小人心寒吗？”
王烁看向了李林甫，想要从他那双如鹰一般锋利的双眼中，看出一些东西。
王烁明白，他对李林甫来说，最大的价值就是仙人弟子这个身份。
可一旦这个仙人弟子，一直没有创造出神迹，圣人就会失去耐心，到时候李林甫想要重掌大权的打算便落空了。
所以王烁觉得，李林甫从这个角度出发，也应该给王鉷父子一些惩罚。
只见李林甫花白的眉毛颤抖着，他叹了口气说：“王烁，老夫当然不想让你心寒，否则也不会在你回府后，把你叫到这里来。”
“可是你觉得老夫会因为你，而彻底跟王鉷撕破脸吗？”李林甫反问了一句。
答案当然是不能。
王烁自己也知道，就凭他现在的身份，他所展现出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李林甫把宝压到他身上。
毕竟王鉷乃是大唐重臣，是李林甫制衡杨国忠的一枚重要棋子！
一旦两人撕破脸皮，王鉷很可能选择跟杨国忠站队。
这样的结果是李林甫不想看到的。
老狐狸给王烁倒了杯酒，算是给他赔礼。
“老夫只能劝你，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先把这些仇恨都深埋在心里吧。”
王烁也没有推脱，但也没立马喝下去，而是将酒杯放在了食案上说：“小人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李林甫嗤笑了一声：“老夫已经年过古稀，依旧还在等你的神迹，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说等不了呢？”
“小人目前的局势，犹如三国时期的蜀汉，我不攻魏，魏必攻我，就算小人想等，王鉷未必会给小人这个时间。”王烁答道。
他和王家的关系，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再加上出了这档子事，王鉷必定还会找机会对他下手。
“你只要在府上安分着不闹事，他王鉷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李林甫眨巴着眼睛狡黠的笑着。
王烁嗤笑一声道：“阁老说笑了，小人还有那么多产业呢，若是真的缩在府里当个缩头乌龟，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钱是挣不完的，趁着这功夫，你在府里弄一两个神迹出来，老夫转交给圣人，一旦圣人龙颜大悦，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到时候再来对付王鉷岂不美哉？”
绕了一大圈，李林甫把自己的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王烁瞥了一眼李林甫，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个老狐狸，真是无时无刻的都在打自己的注意！
他当然不可能一直窝在李家，王鉷是不能对他出手了，可不代表王鉷不会对酒坊、舞团这些产业动手。
这些可都是王烁立身之本，如果连经济来源都没了，他拿什么跟李林甫耗着？
王烁可不指望李林甫会大发慈悲，一高兴把他的奴籍给脱了。
“你好好想想，老夫说的这些，可都是为你好啊。”李林甫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烁鄙视的看了一眼老狐狸，这就是当婊子还立牌坊的典型。
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王烁叉手道：“小人多谢阁老提点。”
“还记得前几日老夫遇刺一事吗，背后的指使，老夫已经有些眉目了。”李林甫岔开话题说道。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缠，毕竟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选择是王烁的事了。
如果王烁还算聪明，就应该按照他刚刚所说的那样去做。
王烁翻了个白眼，他都知道这两起刺杀时间都是王准一人做的了，李林甫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还请阁老指点。”
李林甫眯着眼笑道：“不急，不急，等老夫确定之后，在与你细说。”
那你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王烁腹诽了一句，又跟李林甫碰了两杯酒匆匆的离去了。
回到房中，王烁把房门紧紧的关上，又将灯都熄灭了，直接躺在了炕上。
身体虽然疲惫，但王烁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明白，想要指望李林甫对王家动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李林甫也说的很对，以他现在的力量，跟王家硬碰硬无疑是蚍蜉撼树。
好在王鉷树敌不少，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王烁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人的名字。。
他一个人的力量可能不算什么，可如果加上一群人的力量，那星星之火便可成燎原之势！
就算王鉷再受圣人恩宠，也无济于事。
这一次，王家必定会覆灭！
王烁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记得丝帛上写着这样两句话。
“海川虽死，术士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