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法阵消失，杀气腾腾的阴郁之气也随之消散。
一眼望去，前不久毁过的地方一片狼藉，杂草碎石铺了一地。
这一片废弃之地几经波折，终于恢复了安宁。
大家都没有说话，空气有些寂静。
山路上隐约传来车鸣，头顶偶有大鸟掠过，带着一串不怎么好听的叫声。
一群人紧张的围在一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关栀杉两指按脉，一指按着筋骨，小拇指微微上翘。
大家屏气凝神。
半晌，关栀杉一脸凝重地说，“小师傅体内在‘流血’。”
虽然大家没明白她的意思，但“流血”二字已经足够吓人。
许昊东脸色难看：“你的意思是小师傅受了内伤？”
“对，灵气消耗殆尽无法自疗，邪气横冲直撞，筋骨和血液都被污染，若不及时采取措施，会伤及五脏六腑，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倒抽了一口气。
“她在阵法里就受伤了。”
“阵眼所在地杀气弥漫，黑雾如刀，那钢刃之气将人逼退三尺，无法靠近，但小师傅仅凭一人之力拿到了杨柳，破了法阵。”
“我当时就奇怪肆意飞窜的刀刃为何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伤口，原来伤在内力，这流血之说，一点也不为过。”
许昊东忙道：“关小姐，可有办法？”
关栀杉面色凝重：“小师傅伤的太严重了，就算我师父来了也无济于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先前灵物玉灵芝帮助小师傅恢复灵力，才可做下一步的净化治疗。”
只是这东西……
“玉灵芝不是传说中的灵物么？”
“听说在百年前的拍卖会后就失踪了。”
“不是，拍卖会上被拍走的是玉芝草，和玉灵芝长的一模一样，真正的玉灵芝其实谁也没见过。”
“哪有什么真正的玉灵芝，都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
“我家祖辈当时也在寻找，后来才发现，玉灵芝的存在只是为了宣传玉芝草，根本就没有那种灵物。”
“那岂不是……”
大伙儿脸色各异，如果玉灵芝是假的，那这位天才小天师岂不是没救了？
其实，就算玉灵芝是真的也无济于事。
那东西已经消失了百年，一时间谁能找到？
就在这时，疾驰的车子从山路拐了上来，车子在一行人旁边停下。
还不等司机下车开门，后车座就下来了一个人。
“七哥。”
许昊东面色一喜，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不过下一秒又提了起来。
“七哥，小师傅她……”
清冷矜贵的男人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围观的人下意识让路散开。
清风带来熟悉的冷香，姜豚抬眼，却感觉嘴里被塞了一个清清凉凉的东西。
入口即化，通身清爽。
就好似没电的手机插上了充电器。
下一瞬，身体突然腾空，她已经被抱了起来。
“蕲先生……”
蕲奚没有言语，抱着她转身离开，车子疾驰而来疾驰而去，等众人反应过来只留下车轮扬起的尘土。
许昊东扶额，完了。
有几个人见过蕲奚的奇人面色惊诧，惊呆了。
原来小天师就是蕲爷那位从未谋面的未婚妻？
前段时间京华市隐隐传出消息，蕲爷的未婚妻在季城露面了，原来是真的。
“刚刚那人气场好强，小师妹，别看了，车尾烟都看不见了。”
常枫权拍了拍身边女孩的头发。
若是往常，关栀杉肯定会先瞪他一眼，然后叫他滚了。
而此时，她依旧呆呆的看着山路，魂不归体。
没有人知道关栀杉心跳的有多快。
如果她没看错，那人喂小师傅吃下的就是传说中的玉灵芝碎片。
脑海中浮现出书中的图画描述：
成熟的玉灵芝纯白无瑕，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此物灵气充沛，入口清爽，食多清甜，可以快速补充消耗殆尽的灵气。
多年来众人相争相夺，可惜，就连指甲大小的碎片都未能得到。
因此还有一种说话，此灵物乃是虚构，世间并无玉灵芝。
-
车上。
姜豚又被喂了一片冰冰凉凉的玉灵芝碎片。
她唇瓣微张将碎片咽下，水润的眸子看着上方的人。
就算在车上，那人依旧没有放下她，所以她还是躺在他的怀里。
一片片玉灵芝喂糖果似的给她吃下，男人却自始至终不言不语。
姜豚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在生气。
除过生气似乎还压着什么情绪，因为他面部线条紧绷，双唇紧抿，极力隐忍着什么。
往日里那双冷淡的双眸宛如两汪雪山中的冰泉，透着冷气。
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近人情清冷和疏离，无端让心脏提起。
车子跑了许久，姜豚感觉力气恢复了些，开口道：“你不是去京华市了么？”
蕲奚看向她的双眼，从方才到现在两人第一次对视。
姜豚看到他的眸子微微颤了颤。
蕲奚又从袋里拿了一片白玉般薄片送入她的嘴里。
和许昊东通微信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机舱。
几分钟后，飞机起飞了，而他坐在了返程的车上。
蕲奚十八岁坐稳了家主之位，他的能力和心性都远超常人，熟人都知道他感情淡薄，无亲情可言。
却也唏嘘感叹，他遗传了程家的深情。
“感情淡薄，却为一人深情”说起程家，人们就想到这句话。
可同样的，他有着蕲氏家族的血，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不想，寻找爱人十年，捅破窗户纸的是尖利的刀，那一刀下去，纤细的红线就成了两段。
回京华市，并不是被打击的逃离，也不是失望。
而是他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给彼此时间，理一理，想一想。
他不想逼她，纠缠只会给对方造成困扰，最后变成厌恶。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先离开吧，他想。
头疼欲裂，蕲奚一向清明的脑子在她说完那些真相后，竟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看着怀中的女孩，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看着她被汗湿透的鬓发，看着她几次开口有欲言又止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扭紧，紧缩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