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云团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他们确定她是渔人的原因了:
景和的运气是超乎常理的好,他遇见的,基本就能确定是任务对象。
此刻他们向她抛出橄榄枝,无非是因为她已经答完两轮的题,没有牵挂,再加上自身就是任务对象,只要走出村庄,任务就成功了。
完全可以开始准备逃离。
而且,景煜是队长的话,对队员应当有决定去留的权力。
说不准任务完成后,她立马就会被踢出队伍,就是不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让乐园对她做出处罚。
……合算吗?
可是单干,云团一个战五渣,是没有办法面对守在洞口的那些“牛鬼蛇神”的,万一狩猎派在里面,她可能就被分成很多块,在山洞里,在溪流里,在村庄房屋的地基里……
处罚就处罚了,活命要紧。
“好,我加入。”
云团握住了那只修长又有力的手,捏了一下。
她左手的指环闪了几下,就显示——
【主播您好,您已加入[早日暴富]的队伍,当前队伍人数3.】
她看向景煜,眼里满是疑惑。
“名字是他起的,跟我没关系。”
景煜轻叹一声,望向远处,灰褐色的眼眸是说不出的惆怅和哀愁。
景和嘿嘿笑着,竟中了奖似的乐呵起来,“哎哟,我们队伍终于有女玩家了!俩大老爷们一起做任务,真是恶心死我了!现在好了,有香香软软的小姐姐,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云团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和她猜测的相距甚远。
她警惕地握住袖子里的细铁棍,后退了一步。
砰!
五十米处,他们住的那家客栈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碎瓦片纷纷扬扬,像陨石坠落,掉进干燥的黄泥地里,砸起不小的灰尘。
紧接着,一阵青黑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在空中拼成了一个圆圈,然后被一阵突然的雨淋散了!
冰冷的雨水砸在脑袋上,云团哆嗦一下,慌忙跑进一旁的马厩避雨。
而景和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拿出两把伞,一把递给景煜,一把留给自己。
他撑开伞,疑惑地看向四周,“云团妹妹,你在哪里?我有伞啊!”
晃了半天,两人发现了正和一匹马大眼瞪大眼的云团。
那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鼻孔不断地往外喷着粗气,在矮墙里跺着脚,试图驱赶这个外来客。
“我只是避个雨,又没吃你的草料,这么气干嘛?”
云团说着,还有点委屈。
真是小气的马。
“此言差矣,姑娘生得好看,马儿可能觉得你会抢它丈夫、吃它草料、占它地盘,所以想赶你走而已。”景和摇头晃脑,还把伞往云团的方向递了一下。
“这是种间竞争,一般马匹的攻击不会太猛,象征一下而已,因为只是想把入侵者赶走——但马皮糙肉厚,踢或咬可能没事,但人,即便是被礼仪性地踹一脚,都起码是肋骨断裂的级别。”
景煜解释着,把一个劲儿向女孩凑近的弟弟拉远点,眉宇间皆是冷漠。
云团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雨很快停了,仿佛是这个世界装了一个花洒,生出烟尘的时候,就浇点水使它消散。
烟尘散后,雨也停止。
半晌。
她和兄弟二人走在乡野小道上,才回过神来。
这解释的一大通,分明就是在笑话她!
和马抢地盘=被马认成同类=马和驴是同科同属生物=她像驴!
云团瘪瘪嘴,轻轻地“嘁”了一声。
走了一会儿,她停住了。
小路尽头站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去客栈帮忙的,他们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哭天抢地的妇人而已。
“你瞧瞧,大师早说了田宝今年运势不好吧?还不信,这下可应验了。”
“往年就数她家向纸神许的愿最多,贪心果然没有好下场。”
云团用碎布条将披散的头发绑起来,换了一副八卦的嘴脸,凑到人群中,逮着一个抱着竹篮刚洗衣服回来的大婶就问:“姐,这前边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的?”
大婶被这一声脆生生甜滋滋的“姐”给取悦到,顿时笑开了花,“哎哟,这你可问对人了。据说是这田宝犯了神怒,睡个觉都被烧死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
云团捂着嘴,眼睛微微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可不是嘛!咱们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这种事了,上一回,受罚的人,也只是拿茶杯垫的时候被烧废了手,哪像这个啊,直接灰飞烟灭了!”
“天呐,这也太惨了吧!”
“惨什么啊,那个小魔头,太闹了,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她?”
“这样啊,那上回受罚的人,是什么时候的?”
“那是七年前了吧,不过那个铁匠现在还好好的呢。”
云团点点头,若有所思。
她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回到景煜身边。
看来发现绣花工具,并完成这个“隐藏任务”的人并不多,在这个时间维度里,七年前也有个人遭受了同等待遇。
这里的七年,是现实世界的多长时间?
乐园,又存在了多久?
这会不会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念及此,云团壮着胆子多看了景煜几眼——梦醒了可看不见这种级别的帅哥。
有研究表明,多看帅哥有利于延年益寿。
“走吧,我有东西还落在客栈了。”景煜淡淡地说着,鸦羽般乌黑卷翘的长睫遮去了他眼眸中的所有情绪。
“嗯。”
绕开人群,他们从侧门走回客栈,可此时的客栈,凄清森冷,似乎阳光再也照射不进来。
云团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又把绣花手环正了正。
回到房间,把买来的东西都塞进背包里,抓住残损的船桨——虽然它现在只剩半截木棍,但作防身用,还是相当趁手。
然而,老板娘温和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小管事,我们这儿缺了人,你看看要不要留下当个清闲的差?用钱都好商量。”
妇人映在门上的影子有些奇怪,颈部似乎包了什么东西,突起好大一块,头也微微前倾。
云团将手按在门闩上,抵住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