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幽怨的看着韩非子说道:“父亲战死,可李家还有儿郎,李家世代将才,父亲戎马一生,身为李家儿郎,理应血染沙场。广虽不及父亲,但也懂得家国大业。我上书兵部侍郎,请求将我调到兵部。那兵部起初还给几分薄面,答应让我去军部谋个职位,但我苦等数日,竟然无果。”
“我接连七次上书,请求随军出战,全然无果,多番打听才知道,调令从兵部发出,到户部便被扣下,无奈之下,我寻户部侍郎质问,他说,这都是监察和左丞李斯授意的。”
李广指着韩非子:“你凭什么不让我参军。”
韩非子眼光有些躲闪。
李广继续说道:“既然兵部无门,瞧不上我,恰逢西海岸战事吃紧,朝廷大举征兵,魔兽的第二次袭击即将来临。既然兵部不要我,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就从小兵做起,随将军冲锋杀敌。”
“花名册有我的名字,体检一切我也都符合大秦士兵的要求,又是修士,理应优先考虑。可就在我前往军营报到的时候,你们竟然将我的名字划掉。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报效祖国,我宁可血染沙场,也不愿意苟活于世啊。”
“我李家儿郎,世代为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为何多加阻拦,为何啊?我愧对李家先祖,愧对父亲,愧对大秦啊!~~~”
李广言辞犀利,就连一直反对战争的王晓宇,都为之动容。
昭武叹息一声:“哎,李广,莫要怪罪韩非子,其实这一切,都是朕的旨意。”
李广瞪大眼睛问到:“陛下,这是为何?”
昭武说道:“大秦可以少一个将才,但是李家,不能无后啊。”
“我愧对你父亲,让你父亲至今尸骨不能归乡,我不能让你也战死啊。”
“陛下。”李广高声喊到:“昔日我随父亲镇守北漠,我父亲曾经问我,儿啊,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镇守北漠?”
“我答道,因为我们是将门,生来就是为了镇守边疆,保卫祖国。”
“父亲摇了摇头。”
“我又答道,那就是,为了大秦的江山永固。”
“父亲再次摇了摇头,他指着远处一个村落,说道:孩子,你错了,我们连年征战,为的不是大秦的江山,而是为了我们的后代,若我们不打仗,我们后人就需要替我们打。现在,我们将该打的仗都打完了,后人就不用再打仗了。”
李广双手抱拳,对昭武说道:“陛下,罪臣再次恳请您,让罪臣参军吧,让罪臣将属于我的仗打了吧,罪臣查过秦法,国丧期间饮酒作乐者,理应发配充军,陛下,还请遂了我的心愿,这样,就算死,我也无憾了。”
昭武真的不希望李广参军,这并不是昭武想要的结果。
李信戎马一生,却没能安享晚年,他的后代,不该如此啊。
他本以为,让李信的后代,荣享李信带来的荣光,加封广亭侯,富贵一生,是对李信最好的交代,但是他错了,是啊,李家该打的仗,还未打完。
大秦该打的仗,也还未打完啊。
数日之后,广亭军新任将军就职。
将士们都喜欢称呼他为少帅。
他就是李信之子,年少的李广。
广亭军这个番号,也保留数百年之久,甚至大秦末期大裁军,也没有取消这个番号。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
小圣贤庄后山,云雾之中有一竹林。
林中溪水潺潺,有一竹屋。
若仔细看去,此屋子与荆轲的竹屋有几分相似,可建造时间,远早于荆轲的密侦司。
屋外一白发老者,执黑棋先行。
对面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先生。
一身古朴的儒衫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和力。
只可惜,他的一只袖子空荡荡的。
“师叔,该您了。”
老者淡淡的说道:“颜路,你的棋艺倒退了。”
年轻男子一拱手,想要双手抱拳,却又想起自己仅剩一只胳膊,于是说:“是师叔您的棋艺更精湛了。”
老者淡淡的说道:“你操劳小圣贤庄的时候,我在下棋打谱。你参加东瀛海战的时候,我在下棋打谱。百越一战的时候,我还在下棋打谱。如今西海岸魔兽与人界一战,我还是在下棋打谱。不是我棋艺精湛了,而是你过于浮躁了。”
颜路笑道:“我们终究,没能有师叔这般境界,齐鲁三杰不行,您的徒弟韩非子和李斯也不行。我们终归是太浮躁了。”
没想到,这位隐士高人,竟然是李斯、韩非子的老师,赫赫有名的荀子。
荀子笑而不语,一子落定,胜负已分。
“承让。”荀子客气的说道。
“多谢师叔指教。”颜路客气的说道。
荀子看了看颜路,道:“既已成这样,何不留在我这里,与我一同下棋品茗,莫要再参与那世事纷争,可好。”
颜路叹息一声:“儒家即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劫难,还望师叔能够出山,助儒家一臂之力,否则,九州大秦的儒家,日后也会如同龙国大秦的儒家一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荀子皱了皱眉头:“本以为,失去一条胳膊,也就该厌倦了,放下了,也该静心了,归隐了。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与我下一盘棋。”
“在下唐突了。”颜路连忙低头告罪。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尽人事,由天命,你们已经将你们能做的,都做了,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其他的一切,就交由时间来打磨吧。”
“可是。”颜路还想说什么。
只听到风声刮起片片落叶,荀子已然不在。
他的房门,被清风带起,紧紧关闭。
一切恍然都不存在一般。
颜路跪在门外,重重的鞠躬磕头。
“日后儒家为难,还望师叔伸出援手,儒家百年基业,有劳师叔了。”
屋内传来荀子苍老的声音:“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你我都在五行之中,若上天注定让我去拯救儒家,虽已是残躯,断然不会逆天而为。”
“多谢师叔。”颜路再次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