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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侯爷难哄 > 第四百四十章 “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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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纹的床帐内一片静谧昏暗,淡淡的冷香萦绕开来,云奕被轻叩窗棂的声音唤醒,无意识地搂紧了怀中软枕。

赤脚下床,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不自觉蜷了一瞬,云奕顺手捞起打着哈欠满脸迷瞪向她走来的三花,推开了窗子。

赤腹披了一身秋季早晨的寒气,羽翼上湿漉漉地泛着幽绿的暗光,咕咕两声歪头看她。

“赤腹?”云奕语气难掩惊喜,探指轻蹭了蹭它的下巴,“你先回来了啊。”

赤腹纵容地仰头任她动作,一双眼认真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替它的主人将这几日的欠缺都补回来似的。

云奕眉眼弯弯,发自心底的欢愉浮现在面上。

连翘进门恰逢了这一画面,辨出那是侯爷的爱宠,免不了也欣喜,快步走上前去笑道,“姑娘,侯爷可是快要回来了罢。”

云奕只是笑,给闹小脾气的三花顺顺毛递去她怀里,轻声道,“一路劳累,让云十一来,带它去歇息罢。”

连翘笑着应是,想了想,犹豫着伸出胳膊凑到赤腹眼前。

赤腹低头打量几眼这纤细的小臂和一尘不染的外衫,飞到了栏杆上稍微一扭头。

“还挺贴心,不想累着你。”

云奕轻笑出声,懒懒靠在窗上一抬下巴,对连翘道,“去吧,它自会跟着你。”

连翘抿唇笑笑,捧着三花出门去了,走出半条小路忽地香气一事,驻足回望,两侧绿藤在这本该慢慢萧杀的天气里又生长出了新枝,在苍绿间新添一分泊泊生机,斜岔出来挡住些许视线。

赤腹落到一旁枝杈上默默等她。

她静了静,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正门往里走,雪白影屏后几枝幽兰轻轻摇晃,投在墙上的影子分外修长纤细,拂过人影。

王管家不紧不慢行过,往门外投去目光却未见人影,免不了诧异,询问地望向两侧侍卫。

离他最近的侍卫察觉到,轻轻摇了摇头。

王管家神情思索地环视一周,确是没见到人影,便转身往后了。

他脚步比起方才略显仓促了些。

紧锣密鼓的紧张好比是盛夏暴雨前积压在天际的层层阴云,密不透风地让人单是看着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已然知会下雨,却始终提心吊胆,不安这雨到底何时倾盆而下。

经过水塘,随形倒影提醒他的失态,他顿了顿,不动声色调整步态,深吸一口气,仍如往常那般八风不动地去寻“侯爷”。

云三在院子和书房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王管家来时,他正耐心地整理一块流云百福玉组佩下的青色穗子,抬头看来人反应,似有所想地瞧了眼外面天色。

“还未到时间?”

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搁到桌上一方软帕上,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吹声口哨,院墙外闻声探出来半个脑袋。

云十三叼着块肉干朝他摆摆手,身手矫健地从屋顶上飞跃下来,快走几步落到他面前。

对王管家抬抬下巴含糊打个招呼,三两下把肉干咬进去吃了,他扒着窗框把脑袋凑过来,对他道,“人原本是来了的,但搁半道又给拐回去了,也不知道咋了。”

云三若有所思点头,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让他回去玩罢。

云十三不满嘟囔一句才不是在玩,撅着嘴愤愤不平地飞身到屋顶上消失不见了。

王管家笑眯眯揣着手看他,默默感慨一句当真是年轻人有活力,再回头,眼前人身上熟悉的矜贵气质渐渐淡去,变成了说不上来但改变有些明显的镇定冷静。

云三淡淡一笑,“您不必担心,他们盯着呢,就算有什么变故也来得及反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们办事老夫自然是放一百个心,”王管家笑呵呵捋了捋胡须,眼底掩不住赞赏,亦有身为长辈的关心,“侯爷叮嘱过,咱们府里的人办事无论如何以自身为先,以身犯险什么的是万万不可取的。”

“我记着的,”云三面上笑意真切了些,“您去忙罢,这里没什么事儿。”

王管家替他将檐下的细竹卷帘放下半扇,哎了声,往后面厨房去了。

云三目送他身影消失,静默片刻,将桌上玉佩收回架上锦盒中,慢条斯理地撩开珠帘走到书架旁小几后坐下。

这房中的书他不曾动过,从自己箱子里翻出来久违的一两本带了过来,毕竟他现在大半天都待在这里,除了把侯爷书房里的每一样茶叶都尝一遍外,总归要找点事情做。

珠帘清脆碰撞几声,他抬眼,白清实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碟脆枣。

两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便当作是打过招呼,白清实在他对面团垫上撩开衣摆坐了,开门见山,“宫中又有太医要来?我猜这次是皇上的人。”

云三放下书,轻飘飘道,“整个皇宫都在那位各个爪牙下死死盯着,太医院人员出入及其缘由皆登记在册,他自当会派人来。”

白清实露出赞同神色,漫不经心捻了枚脆枣在指间,“走到一半路又折拐回去,你说——掩人耳目还是如何?”

云三嘴角勾出抹弧度,摇头,“难说。”

院中,木桌上摆的琉璃盏中盛了青绿色蒲桃,水灵灵新鲜得很,云奕从饭厅回来一进门便看见了这个,虽说已是司空见惯,可在这个时节还是免不了感叹一句近些日子过得奢靡。

赤腹从墙外飞来落到桌上,歪头看她,云奕靠在躺椅上轻轻摇晃,随手摘下一颗蒲桃喂它。

赤腹看她,似是妥协地低头啄了几下,云奕被它与某人极为相像的哄孩子架势逗笑,摸了摸它的羽翼。

细腻的羽毛密密地排列在一起,与泛着冷光的绸缎如出一辙。

指间仿佛有了另一人的温度和触感,云奕敛眸陷在软枕里,昨夜丢失的困意缓缓袭来。

然而她在即将入睡前脑海中忽地一颤,搭在赤腹有意舒展的羽翼上的指尖猛然一蜷。

心口短促地传来一阵剧疼。

躺椅狠摇一下,茶盏歪倒,水痕蔓延巴掌大小终是冲破了桌沿的阻拦,地上湿了一片。

云奕面色有一瞬的扭曲凝固,眼底神情却近似是冰冷的镇静。

仿佛这件事已发生过千百遍一般,从容不迫地一手按压心口往上的位置,一手掀开床头暗格,取了先前晏剡送来的瓷瓶抵开木塞,飞快倒出两枚玉色的药丸咽下。

无论多好多为珍贵的药材都不会即刻见效,云奕额上生出冷汗,脸色苍白,一下子褪去了全身力气似的缓缓转身靠坐在床边。

呼——

云奕攥皱了身前衣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安静片刻,唇边扯出抹苦笑。

人或许是出于趋利避害的刻意,常常难以做到居安思危,安生太久,忘了这先前如影随形的附骨之疽,突然来这么一下疼的,倒真是敲响了心底警钟。

咕咕,赤腹落到窗棂上朝房里看她,模样少有地透出几分焦急。

脏器一次一次较往日更为猛烈的收缩引起恶心感,云奕强忍着钝刀来回磨锉的刺痛,抬头望它,散落下来的碎发遮挡住三分视线,她若无其事安抚一笑,撑身站起。

走动好似愈发牵扯到了五脏六腑,活生生被撕扯搅碎的痛觉卷土重来,使人免不了倒吸一口凉气。

“我无事,别担心。”云奕撑着桌案点了点赤腹额间,笑笑,又察觉到它紧盯的目光,顺着看去果然是床头暗格的方向,不动声色侧身挡住,莫名有些心虚。

又很是想笑,一本正经叮嘱,“你家主子听我的,你也得跟着听我的,可别想着跟你家主子告密。”

赤腹瞅了瞅她,并不作声。

云奕诚恳地眨巴眨巴眼,等这一阵疼缓过去,干脆利落地把它一把抱起来走出门。

明显感觉到手中翅膀僵住,云奕也仅仅只是把它安安稳稳放在了院子里的桌上,将躺椅扶正,重新躺了回去。

赤腹一动不动,目光灼灼地来回扫视她全身,并未发现什么伤口,透着精光的眼睛中竟流露出一些迷惑不解。

云奕不无疲惫地闭上了眼,像是并未有所发觉。

入口那一时的腥苦经久不散地萦绕在鼻端,仍是白彡梨一贯为了最为强劲的药效而丝毫不遮挡半分的难以下咽。

难吃。

云奕咂么了半日添减了什么药材,后知后觉地伸手摘了颗蒲桃来甜嘴。

论真切的来说,她并未精通岐黄之术,早些年成天笑呵呵的老头儿最开始教她时,就一眼断定她天资聪慧,却唯一不能学医术。

若她精通此,必会更奋不顾身,更仗着身怀起死回生之术更肆无忌惮将生死度之身外。

事无万全,总归是叫人提心吊胆,不如想法子尽力规避。

但还是让她逮着空子多看了几本医书。

想到旧日的一些趣事,云奕轻笑一声,听风声抚过檐角碎玉子叮当作响,心头不容忽视的悸动方缓缓歇下,只是依旧有些恶心。

缓上一会儿,习惯地摸了摸腰间荷包,才发现已空瘪数日,怪不得此次发病如此猝不及防,疼痛是先前的数倍。

白彡娘子,怕是也算到了她的不尽心。

许是感觉到了熟悉气息,赤腹叼着将茶盏扶起,跳到另一张躺椅扶手上站着,仍偶尔扭头看她。

云奕皱了皱眉,把腰后塞着的软枕揪出来抱在怀里翻了个身,微微蜷缩起来闭上眼。

还是好苦。

她一翻身,后颈便露了出来,光洁的肌肤上慢慢浮现几个不起眼的小红点,而后紫红色的骇人血丝蛰伏在皮肉下一点点蔓延,触目惊心。

它们安静地铺成一块印记,像是从未消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