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疆等不到詹鸢的消息,算算手上的事,望着远方的中央殿,沉默不语。
行灯道人走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他们站在离掌门房最近的望崖,这里平时不会有弟子出入,所以说起话来十分方便。
玄疆说道:“我有一事要师兄相助。”
行灯意外:“什么事?”
“詹鸢被周二公子困在京城,此事你可知?”
玄疆的话令行灯吓了一大跳!
“你说什么?鸢儿现在在京城?”
行灯无法相信,毕竟从天伦山到京城万里之遥,詹鸢不久前还在震殿受罚,现在就在京城了?
“难道是御剑过去的?”行灯疑问。
玄疆说:“还有圣祖转世的事,他已经受陛下召见多日,这件事非比寻常,周子铭那我还没提,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为好。”
“圣祖转世,何为?”行灯再一次被他说糊涂了,“这又与圣祖转世何干?”
玄疆笑,意味深长:“如果那位转世是假的呢?”
“假的?”行灯大为吃惊,满脸不信。
“这是鸢儿和席师兄告诉我的,我本也没多想,但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玄疆把圣祖转世推演的错误同行灯一一告知,尔后:“这虽然是我推演,但游世师兄统领的中央殿才是大头,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推演至今却推出了完全相反的结果。”
行灯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有,询问:“所以,把何丸的生辰八字倒转过来,才是圣祖转世真正的生辰?”
“嗯,”玄疆点头,“这件事而今没有谁知道,假的真不了,何丸在宫里多待一日,天伦山便多一日风险,这件事该怎么做,还要请行灯师兄为我拿主意。”
“这……”
行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半会他也拿不定主意。
玄疆叹气:“我准备去一趟京城。”
行灯再次意外:“可你刚从京城回来。”
“再去,”玄疆说,“需要找个理由将何丸带回来,要是行灯师兄都没有好办法的话,那我就只能亲自去京城了。”
行灯忧心忡忡:“可何丸是公告天下的圣祖转世,由子铭亲自接往京城,这个时候又说他是假的,这……”
玄疆道:“恐怕就只有让他再死一次了。”
玄疆的打算行灯明白了,虽然心惊,但也觉得这个方法切实可行,只是……
“他也是无辜。”行灯叹气。
玄疆笑:“万千天伦山弟子更无辜。”
他同行灯说完便回了房,着手去往京城的事。但玄疆这次有私心,何丸的事只是借口,他更想去周禾悎府上,亲自把詹鸢带出来,然后好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跑去周禾悎那里!
詹鸢在京城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天,不知道为什么气候是越来越凉。
她此生怕冷,怕得要命,赶紧回屋添了件衣裳。
上次周禾悎向她表露心意让她拒绝,说是要占卜,可詹鸢迟迟都不敢扔这几枚帝钱。
钱币都摆在桌子上,安安静静躺着,如果占卜出合适,詹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如果占出不合适,心里头又有种莫名的不悦!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困扰她,詹鸢自己都不明白了,这种不悦的心情究竟是从哪里来,难道她其实心里已经喜欢上周禾悎?
她脑海中不断回想与周禾悎相遇以来的种种,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走进了自己的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禾悎下朝回来,刚换下官服便来找她,到了院子门口,周禾悎吩咐管家:“把东西给我,你不用进去了。”
管家提的是今年的宫廷贡品清漓酒,入口清香不醉人,最适合祭祀,周禾悎知道詹鸢最近在思考和他之间的事,她喜欢占卜,便托关系从宫里弄了些送给她。
一进院门,周禾悎的嘴角便不自觉上扬,将礼盒背到身后,悄悄来到她身边。
詹鸢在闭目沉思,眉心微微蹙起,褶出淡淡皱痕。周禾悎笑,伸出手轻轻按了下,詹鸢睁眼,他笑出声,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詹鸢这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因为还没有整理好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时候看见他只会让自己心乱!
“你怎么来了?”詹鸢问。
周禾悎将礼盒拿出来:“给!”
詹鸢疑惑地打开,里面放着一瓶酒。对这种瓶子的酒詹鸢还有印象,是临湖才能酿出来的清漓酒,用料极少,但酒却甘醇清甜,不醉人,最适合祭祀。
上辈子做国师时她曾点名表扬了这种酒,从此以后清漓酒变成了皇家贡品,且是宇天监每年必不可少的储备物资。
詹鸢深吸口气,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再看见它的一天!
“这种酒最适合祭祀,也最适合女子喝,宫里面的娘娘们可都是喝这种酒,一个个漂亮极了,可是我费了不少心思托了许多人才从宫里面带出来的!”周禾悎介绍,以为詹鸢不知道,亲自给她倒了一杯。
闻着这熟悉的酒香,詹鸢的心忽然松了一些。回忆就是种好东西啊,这种心情是做仙人时不曾感受到的。
“谢谢。”詹鸢由衷向他道谢。
周禾悎在她对面坐下来,满怀期待地望着她:“那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占卜,我们,合不合适?”
詹鸢刚抿一口被愣住,将酒杯放下,淡淡的:“我不知道。”
周禾悎的神情顿时落寞下来:“你不知道。”
“周禾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詹鸢说,“人不能活在占卜里,占卜虽然能出结果,但未必是你想要的结果,与其纠结,不如不占,顺应天命,顺其自然,等待结局。”
她渐渐把眼睛闭上,这个体会她也是刚刚才感悟到,她这辈子怎么来的都说不清楚,不如将一切交给命运?
如果她这一此转生有命运的话。
周禾悎没有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但很快就想到了:“所以你答应了?”
“我是说,顺其自然。”詹鸢说。
周禾悎激动地跳起来,在原地转圈,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