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好商量!”知府立即握住周禾悎的手,笑脸盈盈,“好说,好说!”
詹鸢笑了一下,离席出了房门,这人世间的人情往来真是有趣!
她前世选择花合做私宅正是看中这里的山水,清新怡人,离皇城远,能感受到自由。要是她不曾接受永珍帝的邀请去做国师,当个谪仙现在也是无线逍遥了吧!
詹鸢叹气,可人世没有后悔药,仙也没有。
入夜,花合的月亮大若银盘。詹鸢出门来,恰好看见隔壁房周禾悎也走出来。
他稍有吃惊,随后立即笑道:“道姑也出门去?”
“你半夜不睡觉要去哪?”詹鸢问。
“我?呵呵!”
“?”
周禾悎笑而不语,简单束起的长发飘在身后,望着月亮,批撒满身清光。
詹鸢又问:“你不会一个凡人想去妖怪洞打探究竟吧?”
“我可没那么想死,”周禾悎道,“我只是出来看看月亮!”
“看月亮?”这个回答倒是让詹鸢意外。
周禾悎说:“我出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满月,我爹说我一定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下凡,不然碰不上这种好时候!”
詹鸢也抬头看了下月亮,道:“皎月的确寓意吉祥。”
“是啊,在永合很难看见这样明亮的月亮,”周禾悎感慨,忽然问,“你去过永合吗?”
永合,詹鸢记得上一世就是在那跟记忆里模糊的那个男人相遇。她想了想,道:“没有。”
周禾悎说:“那真是太可惜了,永合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而且有天下最多好吃的!”
“最多好吃的?”詹鸢不解。
“网罗天下美味,你不得不去山塘口,那是我们周家开的铺子,每月初一各地掌柜都会把当地美食运过来。”
詹鸢懂了:“可有些食物放不得。”
“就请厨子来。”
“不愧是富商。”詹鸢说。
她往门外走,周禾悎叫她:“你去哪?”
“去妖怪洞。”她道。
“那,带我一起去吧!”周禾悎道。
“你?你不是想活命吗?”詹鸢笑问。
周禾悎低头羞涩地挠了挠头:“跟着你一起,我不怕有事。”
“啊?”詹鸢又笑了。
周禾悎呵呵笑:“道姑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他笑得开朗,什么也不懂,倒叫詹鸢羡慕了。
“跟来吧!”詹鸢叹气,走出门去。
“根据知府说的,是在这边的小阳山。”周禾悎说。
花合的西南处有一片连绵的山峰,山头不高,但却绵延千里,一直到永合。
詹鸢问:“沿着那片山脉可以到你家吗?”
周禾悎笑:“永合很大,大概是到不了。”
詹鸢御剑而行,二人很快到小阳山上,山上植被茂密,清夜皎洁的月光被遮蔽得严严实实,竟漏不下一点光。
詹鸢抬头看,果然是生妖物的山头!
“道姑,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冷啊!”周禾悎抱着自己,不断搓手臂以提升体温。
詹鸢自然也觉得冷,可在周禾悎面前不想表露,拿出一张符,搓一下,点起一团火光。
周禾悎看呆了眼:“这也是天伦山道术?”
“嗯。”詹鸢说道,拿着符咒做火把往前走。
周禾悎赶紧跟上,小声道:“道姑,你等等我!”
小阳山虽然阴冷,但妖气并不重。詹鸢有些诧异,照理来说能占整片汕头的妖物不可能只有这点妖气!
看她不走了,周禾悎问:“有什么问题吗?”
“前面就是妖怪洞府。”詹鸢道。
符咒顶端跳出一簇火光,朝一个漆黑的洞穴缓缓游去。周禾悎这才注意道那里原来有个洞,门前藤条缠绕,所以一时分辨不清。
火光直接将洞门前的藤条少烧干净,这一烧也惊动了洞里的东西,惊天的咆哮传出,嫌弃一阵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躲我身后!”
詹鸢一声命令,手中捏诀,迅速在身前张开一道屏障。
随着妖叫声消失,洞内飞出无数蝙蝠,随后一道黑影快速奔出,从天而降落到詹鸢和周禾悎的跟前,被法术屏障隔开,奋力扑打。
詹鸢抬头,这只妖比被宇天监带走的那只更加丑陋,口中还有绿色的垂涎,散发着恶臭。
詹鸢皱眉,手诀变换,下一刻,屏障将妖怪弹开几丈远。
“就是你残害童男?”詹鸢问。
妖怪能回应她的只有妖叫,它瞪着硕大的眼睛,忽然间停下了动作。它看着詹鸢,詹鸢也看着它,时间竟在一瞬静默了。
詹鸢眨眼:“你……”
这种感觉很奇怪。
有种相识的错觉!
妖怪也看着她,歪着脑袋,也像是思考着什么。
詹鸢好奇地解开了手诀,屏障消失,妖怪瞬间袭来,只一瞬就窜到詹鸢面前,一只大爪将她扑倒。
“道姑!”
周禾悎吓得大叫,但下一刻妖怪的吼叫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也是警告,叫他不要上前。
詹鸢被压在妖怪的利爪下,只要稍微偏一点,她的脖子就会被妖怪的利爪划破。
可她丝毫不慌,双手抓着它的爪子,问:“你是之前见过我?”
妖怪的视线从周禾悎那转过来,皮球似的眼睛甚是吓人。
“你不杀我?”詹鸢又问,“人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妖不是都能看见精元?”
妖能看见人看不见的皮囊下的东西,便是精元,能一眼分辨是人是妖是仙是魔,也能分辨谁的灵魂更有灵气,更能增进修为。
像詹鸢,前生是被贬谪仙,精元自然比一般的人类要有用得多,对诸多妖物来说是不得多得的食物!
可眼前这只妖并没有想吃掉她的意思。
他在好奇。
这也是詹鸢不明白的地方。
妖又叫了一声,詹鸢问:“你是想和我说话?”
妖歪了歪头,没有作声。
“真是怪了,”詹鸢独自感慨,“上一个妖也是这样,难道我这辈子跟妖还有什么缘分?”
下个瞬间,妖风四起。妖怪抓起詹鸢迅速返回洞中,等周禾悎能睁眼看清周围的环境,眼前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道姑?”周禾悎疑问着四处张望,哪里还有詹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