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歇向我们求援了,诸位,你们怎么看?”项安将一块布匹扔到了案台前方的地面上,向着满殿文武问道,语气中带着的,是一丝不耐。
赵国此时的境地,堪称绝境。
北边已经退到了长城,西边南边都是汉国,东边则是北楚国。
魏赵联军都打不过韩信,现在只剩下了赵国一家,就算是收拢了一部分的魏国残兵,又能怎么样呢?
原先陈余张耳为赵歇的左膀右臂,现在张耳已经站在了赵歇的对立面,陈余独木难支,想要战胜韩信......有机会,但,真的很难。
不想投降的话,摆在赵国面前的道路只剩下了两条。
第一条,向北走,跨过长城,退出中原,也彻底退出这场竞争中原之主的战争。
第二条,自然就是向着关系相对来说更好的,曾经在巨鹿之战中有过交情的项安求情,求得北楚的支援。
很明显,现在赵王歇选择了后者——
他终究心有不甘。
章邯那时候四十万秦军都挺过来了,莫非,要在这里输给区区韩信吗?
“赵王歇,一志大才疏之辈矣。”项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色平静,抱着胸说到,“若不是张耳陈余,他走不了这么远。”
“所以要不要帮?”卫浩看向了自己的上首位,那里坐着的是梓鹃。
卫浩现在也说得上一句位高权重,居梓鹃侧位,统八万兵卒,和亚将梁宁一起,驻守北楚的南侧防线,防备河水淮水一带的汉军骚扰。
“我不想帮。”梓鹃的脑袋微微倾斜,看了一眼卫浩,眼神冷冽,“倒不如说,如果能趁此机会,直接把赵国吞并到我们这边,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如果无视求援,反而选择进攻的话,是不是有些......?”梁宁坐在靠后的位置,皱着眉开口说道。
虽然军中阶级分明,但是并不意味着梁宁这样的中级将领没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是啊,大将军,这样做的话大王的名声......”一个文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项安,又看向了梓鹃,拱了拱手,意思不言而喻。
项安摇了摇头:“孤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
“孤要是真在意自己的名声,就不会上那泰山了。”
“但是......这个时间若是选择进攻赵国,也确实欠妥,我们没有理由。”项安轻轻一叹,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小四,稍安勿躁。”
他发现他项家这一代四人,三人都做过大将军之位,而且无论是项羽,还是他项安,亦或者是小四梓鹃,在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前后,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或许是知道了肩膀上扛着东西前进是什么滋味吧,项安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梓鹃......原来越像原来的自己了。
“是。”梓鹃倒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所以大王,我们去支援赵国吗?”
项安捏了捏下巴,眼睛微眯。
“去,但是......我们也得有条件。”项安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江明先生,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是,大王。”侧坐之上,一年轻文臣面带笑意应道。
正是原本辽东派来北楚谈判的纵横家,江明。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赵王宫中,赵王歇不可置信的咆哮着,怒瞪着江明。
“赵王大人,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您应该清楚这一点。”江明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眯起来看着赵歇。
“现在可不是当日巨鹿城下,大家需要同仇敌忾的时期了。”
“孤是没付出代价吗!?”赵歇愤怒的指着江明,言辞激烈,“我已经许下了,钱,粮食,你们要什么都行,他项安不是缺这些东西的吗!?”
“现在不缺了。”江明的脸上始终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大王灭了燕,兼并了辽东,得到的资源完全足够跟上消耗了,你说的这些东西并不足以成为打动大王的筹码,你得清楚这一点,赵王大人。”
北楚调整过来之后所凝聚出来的强大战力给了江明足够的谈判底气,他面带笑意的看着对面仿佛吃了臭虫一样的赵王歇,不由得微微摇头。
国小力弱,还想用在自家都算不上稀罕的东西来吸引强援,项卢大人的评价,当真是一针见血。
陈余坐在江明的对面,眉头紧锁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回去告诉项安。”
不知过去了多久,赵歇总算是抬起了头,眼睛中带着一丝血红。
“就说,如果割地......只割一郡,孤就愿意。”
“如果非要孤两郡......那不如,孤干脆将整个赵国都送他得了!”
“那也未尝不可哦。”江明慢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赵歇的眼睛骤然瞪大,猛地站起来,指着江明,半天说不出话。
“江大人,北楚......有些欺人太甚了。”陈余阴沉着脸,抬起了头,瞪着江明说到。
“在下只是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不是吗?至少能保下赵王大人性命无忧。”江明笑着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看样子大王对在下的这个提案并不感兴趣,那么,在下就回去了,还请赵王大人,静候佳音。”
“在下告退了。”
说完,江明步伐慢悠悠的,背着赵歇足以杀人的目光,走出了赵王宫。
“......混蛋!!!”
江明走后很长时间,赵王宫中,终于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
“所以,没答应?”项安坐在北楚王宫的后院中,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江明问道。
“是的,如您所料。”江明微微鞠躬。
“嗯。”项安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北楚现在很虚。
很强,但很虚。
所以项安并没有想着立刻再掀起战争,前半年的战争造成的创伤,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冷却。
“小业,你去把梓鹃喊来。”项安思考了一下,却又感觉有些不妥,便对着廖业吩咐了一句,“我有些事情要找她商量一下。”
“是。”廖业点了点头,转身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