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姨娘明里暗里挤兑柳若嫄,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柳夫人自恃身份,不好为女儿出头,更何况两人不停道歉,都说不是故意的。
柳致堂更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两个姨娘辈分比柳若嫄高,就算故意弄坏了她东西,也权当教训一下这个不孝之女。
王妃的身份,只能在面子和礼数上压人一头。
弄坏了一两个镯子,不过小事一桩。
王妃要发怒的话,只能说她气量不够,配不上王妃的尊位和身份。
柳冰瑚也默不作声,她平时自视甚高,对柳若嫄十分不屑,一个蠢到家的女人,就活该被人欺负!
她从来瞧不上柳若嫄,更不参与姨娘跟大小姐之间的矛盾争斗。
不过嘛,今天心情好,就当看热闹了。
贱女人跟蠢女人斗,她一个旁观者,倒是喜闻乐见。
只有初衣黑着脸站在旁边,气鼓鼓瞪着两个姨娘,她想帮大小姐一把,但身份低微,这样的场合没她说话的份儿。
可是大小姐的衣裳和镯子……硬生生被两个贱人弄坏。
真是气死人了!
“好了,现在该轮到我说一句话了。”柳若嫄淡淡说道。
她一抬手,推开眼前的两个姨娘,站起身来,缓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姨娘弄坏了我的镯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不管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都得按规矩受罚。”
装逼谁不会呀,她一个堂堂王妃,怎么可能被小姨娘欺负了?
她虽然不屑当王妃,但王妃的名号就是一杆大旗,站在旗底下,又招摇又乘凉。
信手拿来用一用,何乐不为?
两个姨娘微微一怔,心想你一个晚辈惩罚我们?
为了一对不值钱的破镯子,蠢笨大小姐要拿出王妃的款儿发威风吗?
呵呵,谁会成全你?
哪有这样的好事?
雪姨娘柔弱弱地一瞥柳致堂,嘤声撒娇道:“老爷,我刚才已经给王妃道歉了,虽说是我的错,但真不是存心的,老爷……”
她一撒娇,柳致堂觉得两腿酥麻,浑身都软了。
他蹙起眉头,对柳若嫄不满说道:“算了,算了,一对玉镯子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她们好歹是你姨娘,不要乱了辈分和礼数。”
“父亲也说不能乱了礼数,这镯子可是皇后娘娘亲赐的,刚戴了一天,就让两个姨娘给砸了。宫里赐的东西毁了,按规矩应如实禀报,还要重罚……”柳若嫄淡定自若微笑道。
两个姨娘:“……”
一听她说这话,众人顿时脸色大变,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砸了皇后赐的东西?
那是要……要受刑的,以两个姨娘低微的妾室身份,闹不好还会砍头!
柳致堂脸上肌肉一抽,顿时明白她故意挖坑。
柳若嫄不给姨娘辩解的机会,立刻吩咐道:“彩宁,把两人拖出去,掌嘴!”
彩宁有功夫底子,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得令立即将两个姨娘拖到外面院子。
她左手拽一个,右手扯一个,不顾她们哀声嚎叫,使劲往地上一按,强迫两人跪下。
“两位姨娘,我遵王妃之命罚你们,冒犯了!”她抬手用力扇巴掌。
“啪啪啪啪——”
彩宁左右开弓,耳光打得脆响,屋内的人听着声音,只觉得自己脸颊生疼。
两个姨娘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被打得头晕脑胀,两颊红肿紫青,高高鼓起。
“啊,啊——”两人只会拼命哀嚎,毫无还手之力。
柳若嫄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坐着喝茶,“本王妃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但我心疼彩宁的手,来人啊,拿戒尺来,给我狠狠地打!”
“啪啪啪啪——”
初衣递上戒尺,彩宁用力抽在两个姨娘脸上。
清脆的戒尺声打得两个姨娘皮开肉绽,所有人都觉得胆战心惊,浑身发毛。
“放肆,哪来的奴婢,竟敢下手这么狠!”柳致堂实在坐不住,跑到外面阻拦彩宁继续打。
“我没说住手,看谁敢说停!”柳若嫄眸底闪出一抹寒意,冷声道:“彩宁不是奴婢,她是我的好姐妹,她代我惩罚不敬皇后之人,父亲无权干涉!”
彩宁心里一暖。
她对柳若嫄满怀感激,这时更是死心塌地效力,于是手上用劲更狠,打得两个姨娘满嘴是血。
凤姨娘“噗”地吐出一颗大牙,嘴里呜呜不清地哀嚎:“老爷,救命啊——”
雪姨娘翻着白眼,身子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柳夫人一直坐在饭桌旁,慢悠悠地夹菜吃。
她欣赏着两个姨娘挨巴掌受罚,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两个小贱人,你们也有今天——
哎呀,还是我亲生的大闺女招人疼,娘亲的暖暖小棉袄啊,没白养她这么大!
她越看柳若嫄越顺眼,眼波也变得温柔起来。
“够了!”柳冰瑚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衣袖一挥,起身来到院中。
今晚柳若嫄太耀眼了,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柳冰瑚身为府中二小姐,向来被众人捧在手心,参加家宴什么的,她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没想到柳若嫄出嫁三天,一回娘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改以前的蠢笨愚钝,竟变得聪敏犀利起来。
柳冰瑚当然不能让她抢了风头,因此要出面阻止。
她要把大小姐的威风压下去,在柳府之中,二小姐才是最闪耀的明珠。
柳若嫄一身白衣,肃立在院中,傲然说道:“大小姐这是出的哪门子气,还是一回娘家就迫不及待耍威风?你当着满院奴婢仆人的面,如此羞辱姨娘,何来长幼尊卑之礼?这打人的丫头是绮陌红楼出来的吧,身份如此低贱,你竟跟她互称姐妹,还指使她动手打姨娘,究竟顾不顾我们府上的脸面,还管不管父亲的感受?”
一下午的工夫,柳冰瑚已从管家婆子嘴里听说,柳若嫄在静王府给一个丫鬟赎身,名叫彩宁,以前是绮陌红楼的人。
她对这种出身低贱的女人十分厌恶,宁愿站出来为姨娘说话,也不能容忍那样恶心的女人嚣张。
柳若嫄一听她说这话,简直是头头是道,句句是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这话中的潜在含义,却是字字诛心。
说她耍威风,那是傲慢无礼。
说她羞辱姨娘,那是不敬。
说她跟彩宁互称姐妹,那是不顾廉耻。
说她指使彩宁打人,那是霸道专横。
说她不顾府上脸面,那是丢人现眼。
说她不管父亲感受,那是不孝……
看这一条条的,一套套的,一桩桩的,都是什么弯弯绕的心机?
柳若嫄心中冷哼,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竟懂得用义正言辞指责她。
这是站在礼义制高点上,用道德绑架她啊——
妥妥的圣母大白莲,手段不可小觑!
柳若嫄脸上表情一变,淡定笑道:“哎呦,我不如二小姐读书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道理。算了,今晚本王妃就饶过她们吧!二小姐都站出来帮姨娘说话,我也不好驳你面子,是吧。”
她这一番话,是故意说给柳夫人听的。
二小姐不是深明大义吗,看看你亲娘是不是承你的情?
转头往屋里看,暗自观察柳夫人脸色,果然见她阴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柳夫人当然对柳冰瑚不满,暗骂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帮那两个贱人说什么话,她到底是谁生的,到底跟谁一头的?
以前觉得柳若嫄又蠢又笨,而柳冰瑚懂事明理,所以她更偏爱二女儿。
今天这么一对比,感受大有不同。
虽然柳若嫄做事还是莽莽撞撞,愚鲁无礼,但心里向着她亲娘,单凭这一点,大小姐就能荣升柳夫人的亲亲小棉袄。
倒是柳冰瑚拿腔作势,用道理压人,不管她亲娘的感受,瞬间就被柳夫人嫌弃了。
“呵,来人,把两人姨娘抬下去吧,找个大夫好好诊治诊治,别让这屋子里的人心疼!”柳夫人冷着脸说道。
她这话说给柳致堂听的,也是敲打柳冰瑚。
柳致堂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柳冰瑚也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尴尬。
婆子们把两个瘫软昏迷的姨娘抬下去,柳夫人拂袖而起,“吃得差不多了,都散了吧。”
说完,朝柳若嫄微微一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这个结果让柳若嫄十分满意,今晚的目的已达到,成功挑拨了柳夫人跟二小姐的关系。
至于两个姨娘,是她顺手拉过来垫背的。
反正打得半死不活,放了她们就算了,总不可能真要了她们的性命。
她可不是那么残忍的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