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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时辰,戳穿一场不知何人策划的阴谋,让在场的官员们一时语塞,无颜求情。

但,既问出对国公府的算计,已非私事,不宜动用私刑。

元昭也爽快,见廷尉司的右监在,就把人让其带回廷尉司审问。还有那名孩童,被掐晕了,并未鸩杀,也被廷尉司一并带走。

众人见孩童无事,这才对她有所改观。

有性情耿直的官员始终不赞同她用刑,说既然她察觉容氏有问题,理应提出来,让官府去审理。否则,万一她在府里动用私刑问不出来,岂非冤杀无辜?

“怎会冤杀?”元昭漠然道,“杖杀外室乃族规,问出端倪属偶然。”

与诸位官员理论纯属浪费时间,办事要讲究效率,能动手尽量不要动嘴。估计幕后之人也没想到,她敢在自己兄长的灵堂前对一名外室用刑。

当天在场的官员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三五成群,要么一味摇头,要么窃窃私语。

流言传得很快,不到半炷香,国公府的事已传遍宫中。

人人都说少阳君生性凶残,冷酷无情。与其暴君叔公不相伯仲,劝永昌帝慎重对待。

事关国公府,又是元昭亲自动的手,永昌帝不予置评。

至于说她生性凶残,冷酷无情,这话有失偏颇了。她兄长是遭妾室暗算没了的,对这名外室的来历有质疑很正常。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倒认为元昭此举果断,永绝后患。

不愧是将星。

……

皇帝对少阳君的作为不闻不问,反而命廷尉司对容氏严加审问,臣子们弹劾她的折子也被驳回。大臣们纵有非议,除了私下里气愤质疑几句,别无他法。

而容氏,据悉,她在国公府被打得太重,进廷尉司撑不过两天人就没了。

那两天她一直在发热昏迷中,廷尉司无从问起。

再一次让人死在廷尉司,对方又是算计国公府的一名疑犯。有心为难北月氏的罪名他们是脱不掉了,廷尉官吏们分外无奈。

少阳君对进了廷尉司的犯人一向不闻不问,看似习惯了,就怕她记在心里等秋后算账。

另外,始终有大臣认为她手段残忍,不讲武德,必遭反噬,时机未到而已。

众说纷纭,各有所虑。

整件事情中,唯独大长公主凤氏受伤甚深。一觉醒来,方知那名声称是她儿子外室的女子已被嫡女杖毙,那名肖似儿子的孩童也被廷尉司抱走查问底细。

北月彦的妻妾中,她生的儿女最多,三儿一女,人人夸她是个有福气的。

如今,她的三个儿子已故其二,女儿嫁人多年至今无所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苍要她接二连三地承受丧子之痛?

是她嫁给北月氏的原罪?还是母族容不下她的孩子?

又或者,果如外人所言,嫡女是皇家的将星,却是爹娘和兄弟的灾星?嫡女出生前,一大家子安然无恙,大姊姜氏亦无所虑,温柔婉约。

自从嫡女出生,一切就变了。

从杖杀外室的那天起,大长公主一直神情木讷呆滞。在镇西侯出殡那天哭了一场,之后持续呆滞木讷。

她不知孰对孰错,只知道自己仅剩一个儿子了……

坊间有传,那是少阳君煞气重的缘故,是她立下的杖杀外室的族规连累了庶母,太造孽了!

无论外间如何谣传,元昭一概不理,继续训练自己的亲兵和皇家亲卫。

……

永昌四年十月,大长公主亲自呈书面圣,恳求永昌帝为自家嫡女太和公主赐婚。消息传出,引来百官哗然,不知大长公主这是闹的哪一出,莫非是内讧?

国公爷惊闻,连忙登门求母亲收回成命。

遭到大长公主的冷拒,说嫡女成年许久,该尚驸马了。无论她尚的哪家儿郎,一旦成亲,便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的命再硬,克的也是别人家。

大长公主的态度非常强硬,信誓旦旦道,如果嫡女不嫁,她便自缢,实在不忍心看着唯一的儿子再出意外。

这番话传到长住东郊的元昭耳中,凭几的扶手卟的一下轻响,已被捏得粉碎。

自古以来,儿女的亲事由长辈作主,她的意愿不重要。

若她以嫡女的身份拒之,等于和皇室翻脸。可是,她还不想和皇室翻脸,因时机未到!

提前发作会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所幸,朝臣里总有一两个清醒的,提出大长公主虽然地位尊崇,却毕竟只是个庶母,无权决定嫡女的亲事。

这么一来,将凤氏抬为正室的呼声在朝堂中响起。

然而,出人意表的是,此呼声遭到一人强烈反对。

反对之人正是大长公主的亲儿子,被记在正室名下的国公爷。向来软弱示人的他首次态度强硬,愤慨激昂地引经据典一再强调将妾室扶正是何等的荒唐!

甚至冒死提醒满朝大臣,当年先帝将正室贬为妾室,后娶的一位名门闺秀为正室。

而这位闺秀便是当今的夏太后!

倘若扶妾为正室,当今太后便不姓夏!有皇室为例,如果朝臣们坚持扶他生母为正室,等于辱他先父先母,他宁可自绝于府中亦绝不同意认生母为嫡母。

国公爷这一出,再次让朝臣们目瞪口呆,让永昌帝头痛万分。

这都什么事啊!

一府之事,闹得天下皆知,有完没完了。而大长公主听罢亲生儿子的话,再次哭得不能自已。寻死觅活的,连女儿嘉惠县主的话也不管用。

这娘俩闹的,无论谁如愿都得死一个。

把永昌帝烦得在宫里发脾气,嚷嚷着让娘俩都死了算了!乐得耳根清净。

“陛下糊涂!”姜后好笑道,“国公爷反对的是扶正,姑母要的是给阿昭表妹赐婚……您只需给阿昭赐婚,扶不扶正的,那是国公府的事,与我皇室何干?”

永昌帝一怔:“……”捶手,是这个道理!

但是,元昭的命格非一般的硬,尚哪家儿郎为驸马皆等于害了别人全家。比如上次,将她与端王次子凤武订亲,不仅让端州闹瘟疫,还差点祸害到凤京。

她命格之霸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尚任何一府的儿郎都不合适,那会让臣子心寒。

尚寒门士子更不行,她是仪同天子的公主之尊,低嫁有辱皇室的脸面。

“陛下,”姜皇后浅笑吟吟,“有一个人正合适。”

桑兰国的王储兰木奇就在武楚,他在母国遭暗算险些丧命,被信侯所救。如今,桑兰国的老国君已死,本该属于他的王位也被其兄弟夺走。

如今的他,除了药王庄弟子的身份,再无价值。

尚他为驸马既体面,将来被克死,于凤武皇室无碍。当然,若能克死桑兰的王室成员,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