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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痛失宝贵人头,但此番大胜也能算点军功,总好过另一路埋伏一晚上连个敌人鬼影都看不到来得强。这么一想,徐诠心里就舒坦一些了。幸福嘛,总是比较出来的。

“啊欠——”鲜于坚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抬手一摸面颊,指尖触感又冷又硬,仿佛没有活人的温度。唯一庆幸的是此地有地方能挡雨,不然一整晚下来,遭罪翻一倍。

他不敢闭上眼睛。

率领从天黑一直等到了天亮。

终于,极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浊气。

“看这情形,敌人没选这条路。”

敌人不肯来,他一整晚白忙活。

吕绝瞪得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气道:“可他们为何不肯来?”

一众人磨刀霍霍就等正菜上桌啊。

“唉,谁知道呢。既然秋丞部队没从这里过,那应该是选了主公那边……也不知道那边战况如何。”鲜于坚揉揉酸胀眼睛,扶着墙缓慢起身。他蹲得太久了,双腿有些麻。

吕绝唉声叹气,鲜于坚强打精神,拍拍对方肩膀道:“得了,白忙活,回去补觉。”

俩武胆武者熬夜整宿脸色不好。

迎面碰上的姜胜却是红光满面。

很显然,他昨晚睡了个好觉,有朝气地跟吕绝俩人打招呼:“二位可用过朝食了?”

吕绝心中还郁闷着:“没胃口。”

姜胜看出门道:“你们昨晚蹲了一夜?”

鲜于坚不明所以:“这是自然。”

“秋丞残兵不可能从此路过的。”姜胜很笃定,昨晚伴着风雨入眠,一夜无梦。

“先生早有预料?”

为何不早说???

谁知,姜胜抬手指着身后方向:“秋丞残部只有两条路能选,康季寿在这边,咱们还想轮到这种好事儿?”这个简简单单的理由,立马将吕绝和鲜于坚噎得说不出话……

这理由看似离谱,但莫名有道理。

康时:“……”

为什么这种锅也能甩他头上?

幸福嘛,总是比较出来的。

跟某人此时的心情相比,康时这点儿“委屈”都属毛毛雨了。秋丞从昨夜开始便有些心神不宁,他的正室夫人看出他的急躁,特地炖了他最喜欢的汤品送来,能助眠安神。

道:“郎主为何这般焦虑?”

秋丞摇头:“说不出……”

他没直接说是担心北尚县。

“或许是天气缘故,郎主不必多虑。待天色大亮,淑娘便能带回好消息了。”不同于秋丞的焦虑担心,他的夫人倒是心态平稳,不紧不慢给他盛了一碗汤,“别看淑娘年幼,行事却比同龄人稳重仔细得多。倘若北尚县此行真有问题,她肯定能察觉出……”

秋丞想到苗淑,心情并未平静多少。

他叹道:“她年纪才多大?”

换而言之,她的同龄人能有多大?

跟身经百战的老将与老谋深算的策士相比,苗淑还是太稚嫩了。秋丞原先不愿意让苗淑随军去北尚县,奈何她的文士之道太合适,从功能上来说,也无人能取而代之。

苗淑是非去不行的。

他又想找个经验丰富的帮忙掠阵。

只是——

帐下僚属并不喜苗淑,话里话外皆是拒绝。秋丞虽然是主公,但这个时代的主公与僚属关系并非绝对的上与下、掌控与被掌控,人家拒绝也没辙。秋丞面子下不来。

只有正室夫人力挺远房侄女,说给苗淑一个机会——此战若成,加上南玉县的胜利,足够她站稳脚跟,让人无话可说。

秋丞摇头:【这太冒险。】

夫人:【但……无人愿意接纳淑娘。】

严肃道:【郎主这是好心办坏事!】

还道:【郎主也不用跟主簿他们置气。淑娘毕竟是一介女流,根基浅薄,不被接受也是正常。郎主越是想替淑娘出头,淑娘就越无法获得认可。在内,她是您的侧夫人,但在外,她是您的智谋策士。郎主一味偏袒她,她越是不被他人所容……郎主可知?】

苗淑不被接受才是正常的。

纵观古今有几个女性策士走上台面?

纵有七窍玲珑心,也会泯然众人。

更何况苗淑还没到那个地步。

秋丞跟这位正室夫人是少年夫妻,彼此再了解不过。这番分析,确实说动了他。几番权衡后,秋丞做了个大胆决定,让苗淑挑大梁。担心武力不足,多派了精兵好手。

脑子一热做的决定。

热度退下来,他愈发忧心。

几碗汤下来也没能纾解。

正室夫人也温柔体贴,陪着他硬生生熬了一夜,等待前方的好消息。秋丞见她面色略有憔悴,心中愈发疼惜。正要温声劝说她去歇息,帐外传来尖锐喊声:“主公!”

秋丞顾不上那点儿情绪,腾地起身。

忙道:“可有消息?”

传信兵匆匆跑入帐中,跪下抱拳。

秋丞见他脸色并无喜色,心下咯噔。

等传信兵说完,更绝天旋地转,眼前明灭不定,扶着正室夫人才没有气得仰倒。

“你、你说什么?”

秋丞缓过劲儿来。

眼神期盼地看着传信兵。

期盼自己刚才听到的噩耗是假的。

奈何现实残酷无情。

昨夜大败,仅有百余残部逃回。

两名老资历的武者老将被当场斩首。

逃回的那个也身受重伤。

秋丞再也听不下去,大手一挥将扶着自己的夫人推开,忍着怒火,大步流星往外走。临时营帐不见昨日的轻松喜悦,气氛阴沉压抑,似有沉甸甸物件压在众人心头。

见秋丞走来,人群分开一条路。

露出百余伤残兵卒。这时,趴在马背上的八等公乘听到动静,勉强恢复点精神,忍痛翻下马背,在苗淑搀扶下踉跄两步,冲秋丞老泪纵横:“末将无能,辜负主公。”

秋丞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只问一句:“其他人呢?”

苗淑正欲开口,却被八等公乘抢先一步,涕泪交零道:“沈贼狡猾,早在粮仓设下埋伏,得手之后,又在撤兵必经之路上设伏……我等兵疲马乏,自不是他们对手……”

秋丞语气森冷:“设伏?”

又看向苗淑,眼神比毒蛇更冷。

看得苗淑骨子里冒冷意。

八等公乘道:“沈贼帐下似有文士看破我方能力,设伏兵马藏身营帐粮仓,避开了我方耳目……故,非是军师之错。”

秋丞正欲开口,又听一阵匆忙凌乱的脚步,有人手中高举一支羽箭狂奔而来。

羽箭箭簇插着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