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寒声音淡漠,就像极地冰川的一缕寒风,除了清冽的凉意外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像真的只是随意随口一提。
正握着剑柄站在言溪前的姬三被震得愣了三秒,半晌才反应过来。
云箫寒这个冰山,竟然还会多管闲事?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言溪,桀骜的琥珀瞳闪了闪。
眉梢扬起,大马金刀地将长剑直插在地,姬三站在言溪前面。
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欠扁的表情,咧开一口白闪闪的大白牙,朝云箫寒伸出一只手,竖起大把拇指朝下,动作十分粗野,说出的话更加粗野,“关你屁事!”
云箫寒看着两人的距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你是谁?管得着吗?”双手握在剑柄上,姬三冷哼了一声,琥珀瞳中是明晃晃的鄙夷,“都解除婚约了,什么事都要插一手,还当自己是未婚夫呢?有这个闲心,不如好好守着你的端木白莲去吧!”
云箫寒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在听到姬三说端木柔时微动的薄唇一抿,声音还未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只是一双寒冰所铸的淡漠直直地注视姬三,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声音无波,“和言溪无关。不论对方是谁,在女子面前裸露身体都属无礼。”
姬三顿时翻了个白眼!
他看不爽云箫寒,除却那次在练武场上结仇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家伙虚伪得要命!
夏天里他在练武场中练剑脱了上衣,偶尔两人遇见,也没见他像个卫道士一样说东说西。怎么现在就偏爱多管闲事了?
姬三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意,故意靠近言溪,准备将手搭在言溪肩膀上。
然而,他还没伸手,就看见言溪手腕上的红色小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亮出了闪着尖锐寒光的牙齿。
姬三打了个寒颤,想到上一次被咬的经历,动作顿了顿,对小蛇使了个眼色——其实我就做做样子!
小蛇一双如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扫了扫云箫寒,也许是因为对云箫寒如出一辙的不喜,作势欲攻击的身体又安静地趴了下来,只是最后还是对姬三不善地露了露獠牙,从细小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热气。
要是他敢占言溪姐姐的便宜,他就咬死他!
姬三手搭在言溪肩膀上,对着云箫寒笑得十分得意,就差没把‘亲密无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云箫寒看着他肆无忌惮搭在言溪肩膀上的手,眸光锋锐如冰雪,指尖不经意动了动,冰雪凝聚。
姬三昂着头,充满少年意气的脸上得意洋洋,“我和言溪溪什么关系?是一般女人能比的吗?脱个上衣秀个腹肌怎么了?我们可是可以穿同一条裤衩的兄弟……!”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右手上穿来一阵力道,接着身体一阵失重悬空感。
多年累积的战斗意识让他下意识做出反应,凝聚灵力准备攻击,发现动手的人并无敌意后,又把灵力收了回去,躺平当一条咸鱼。
然后……后果是真的成了一条躺平的咸鱼。
被过肩摔摔在地上的姬三盯着头顶的太阳,有点反应不过来。
冷冷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漫不经心,“秀腹肌可以,但是穿同一条裤衩,不可以。”
姬三看着头顶那双慢悠悠看过来的清澈漂亮的眸子,开始装死,“最……最毒妇人心啊言溪溪!对兄弟下手也不留情面,不愧是你。”
看着吃瘪的姬三,云箫寒嘴角微微勾起,但是转瞬弧度又淡了下来。
就算那边吵吵闹闹,却依然像是一个整体。
两人无论是谁,实际上都没有真的生气。
而只有他,自始至终都和他们泾渭分明。
言溪眸光淡淡地看向云箫寒,“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三年之内,我们决斗台上再见。”
刚才还在装死的姬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撇了撇嘴不满道,“言溪溪!你搭理他干什么?云顶天宫还有信用可言吗?之前生死擂台上也不知道谁毁约了。”
在姬三话落时,云箫寒气息一顿,周围的冰系元素似乎都受到了影响,疯狂在他周身凝聚,就连他四周的空气仿佛都放慢了流动速度。
隐隐之间,像是有风雪要在他周身形成。
玄王阶级的力量,再加上附魔装备的加持,就算不使用灵技,威力也足够媲美大玄师的全力一击。
察觉到他灵力不稳,言溪抬起眼皮,声音浅淡,“如果控制不了灵力,就跑远一点,不要坏了我家大门。”
云箫寒深吸一口气,抬起眸子,傲雪欺霜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到刚才情绪波动的痕迹。
“抱歉。”
“嘁。”姬三厌恶地皱了皱眉,他最讨厌这种做都做了事后再说抱歉的人。
言溪眉眼冷酷,一身红衣在烈阳下耀眼夺目,周身的气息却冷得像冰。
她看向云箫寒的眸光中,不见丝毫愤懑、怨恨或是其他,只有一望无际的冷酷和平淡。
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但是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笑意,只有讥诮和不屑。
少女慢条斯理的声音,不温不火,“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宛如闷棍一样敲在云箫寒心中。
练武场那日,突如其来的头疼又袭上了心头。
自从那天言溪说完恩断义绝后,他便总是隐隐之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不论他怎么回忆都抓不住。
是以,从哪之后,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你该道歉的人,已经死了。”言溪冷酷地宣判。
那个性格懦弱、像追逐月亮一样追逐未婚夫的言溪,已经死在了练武场上,死在了他不辨真相的冷酷和冷漠转身的背影中。
或者说,在云箫寒毅然转身离开时,原身就已经心如死灰,那一刻,她的生命没有结束,但是视他为光的言溪却湮灭了。
灵魂融合后,新诞生的她既继承了原主灵魂中对弟弟的爱护和对父母的担忧、不甘,但是唯独没有继承到任何对于未婚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