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循着姬三手指方向看过去,发现姬三指的是一把生锈的银质铁枪。
枪身锈迹斑斑,像是历经岁月沉珂,带着古朴的气息。
起初只是被姬三转移了注意力,但是言溪视线看过去时却感觉心间一震。好似那把生锈的长枪之中有什么在吸引她。
不……与其说是吸引她,不如说是通过她与其他什么人共鸣。
言溪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沉寂已久的炽黎传来了一丝波动的神念。
炽黎认识那枪?
言溪心头神念微闪,听到那边传来争执只剩。
“胡老板,能不能……再加一点钱?”一名头上缠着纱布的青年看了一眼长枪,脸上露出几分隐忍不舍,然后又哀求地看向老板,“我兄弟们为了从遗迹中拿到这把枪,都身受重伤,这么一点钱连兄弟的治疗费都付不起。”
李掌柜翻了个白眼,“一个银币不能再多了。你看看这把枪它多破了!都快锈到不能用了!
你兄弟们付不起医药费,我这武器铺也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要不是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我连收都不会收。”
“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它虽然生锈了但是还是无比坚固。就连精铁炼制的长刀都不能把它斩断,这把枪肯定不是凡品。掌柜你再多给点吧。”青年哀求道。
“如果不是看在它还算坚固的份上,我连一个银币也不会出。”李掌柜摇头道。
虽然他和他们佣兵队合作了很多年,但是这不代表他要做亏本的买卖。
“你看看这枪锈迹斑斑的模样,谁会看得上?这枪还不能熔断重塑,我就算买下了,也是砸手里了。”李掌柜叹息道,“这样吧,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看在你们兄弟几个也不容易的份上。这次我也不赚这个中间费,权当给你做个牵线人。
你不妨问问店里的客人有谁愿意买你这把枪,能卖出多少钱都归你,你拿去给你兄弟治伤。”
李掌柜话一说完,店内几个穿着端木家制服的青年便十分不满,阴阳怪气道,“李掌柜,你不回收垃圾,我们难道就回收垃圾吗?什么破玩意也敢让人介绍给我们?”
被指桑骂魁的青年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捏着那把生锈的长枪,想到还等着治疗的兄弟,咬了咬牙,“李掌柜,再加一个银币……再加一个银币行不行?”
李掌柜看了看一眼祈求的青年,“一个银币,真的不能再多了,这还是看在我们俩合作多年的情况下我给的友情价。”
青年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那几个戴着端木家徽章的青年在旁边轻嗤笑道,“喂。你不如去言家问问。我们不收垃圾,没准言家就收呢。我看这把枪就和那言家言溪挺配的。既然你这枪砍不断,不如卖给言家那个废物,她肯定愿意当冤大头。”
“毕竟他们言家连把好枪都拿不出手。用坏了还得抢别人剑。”
店内的交谈声并不大,但对于经过淬体液淬体的言溪、言故和一个已经是半步玄王的姬三来说,那声音就跟在他们旁边说的没两样。
言溪微微挑起眉,视线扫过去。
说话的三人身上穿着都是上好的锦衣,一看就家境不错。胸口属于端木家主支一脉的徽章被骄傲地别在前胸,昭示他们的身份。
卖枪的青年没有理会他们的阴阳怪气,捏紧了就死一生从遗迹中得到的战利品,眼中的光越来越暗,他握了握枪,就在他快要彻底失望时,一道清越的女声却从旁边传了过来。
“你兄弟治伤要多少钱?”
武器店内的人一时间纷纷看了过去。
带着面具的红衣少女从店外走过来,木色面具,刻着古朴简单的花纹,只露出精致的下颚和漂亮的红唇,神秘又冷酷,一瞬间便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在她旁边,身装劲服背着大剑的俊朗少年同样分外引人注意,琥珀瞳明亮如上好的黄宝石,亚麻色头发柔顺光泽,身材修长四肢矫健,紧身劲装勾勒出少年青稚又匀称的肌肉,透着股如猎豹般野性的气息。
而另一边,气息干净的俊秀少年虽然不如身边两位那般两眼,却自有一番干净纯澈的气质。
三人一进来,李掌柜便感觉自己店子好像都亮堂了很多。
有些专心挑选武器的佣兵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只有那几个刚才阴阳怪气的青年脸上露出警惕之色,其中一个人更是语气不善地喊出声来,“言溪?!”
他刚喊出声,便被身后的人拉了拉,几人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之色,头上冒着冷汗。
谁想到他们刚说完坏话就被正主听到了!
昨天言溪和端木柔那场生死决斗已经传遍了整个端木家。在端木锋的有意运作下,现在端木家的子弟更是将言家视为生死仇敌,尤其是言溪,更是仇恨榜第一名。
言溪和端木柔那一战并不仅仅是他们个人恩怨,更代表着两个家族之间的荣誉。
一想到自家曾经的第一天才被言家一个废物打败,以后他们在慕云城中再也抬不起头来,他们就对言溪厌恶至极。
他们之所以针对这名卖枪的青年,其实是因为迁怒。昨天言溪在生死擂台上就是用一把长枪打败的端木柔,现在看到长枪,他们便想起了昨日那个在擂台之上一身玄衣一把长枪惊艳了众人的少女……
不过不管他们嘴上怎么义愤填膺,其实都不敢正面对上言溪。现在的言溪今非昔比,连他们家族的第一天才端木柔在她手上都毫无胜算……他们就更无能为力了。
谁想到,当年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的废材,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了!
心里的落差和嫉妒、再加上家族之间的仇恨,让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无力。
姬三视线从有意缩在角落里,想要掩饰自己存在的人身上掠过,笑眯眯道,“你们遇到过臭水沟里的老鼠吗?”
言故歪了歪头,很给面子地搭腔,“姬三公子,你遇到过?”
姬三扫了几人一眼,咧开嘴笑,“以前遇到过几只。他们呆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渴望阳光又不敢出现在人面前,所以只能聚集在一起诅咒阳光下的人,但只要人一出现,便会惊恐得一哄而散,夹紧尾巴一声都不敢吭。
我以为只有帝国才有老鼠,没想到这里也有。”
被指桑骂槐的几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是姬三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来时,他们便像是被戳扁的气球一样,根本没了之前背后奚落言家的勇气。
言溪看着姬三和言故一唱一和奚落人的模样,唇角勾了勾。眸光只是淡淡地从那几人身上一扫而过,便收了回来。
这样的人,跟他们计较反倒是浪费了时间。
发现言溪目光只是从他们身上淡淡掠过去便消失了,三人放松下来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憋屈。
既放松于言溪好像并没有将他们放心上,同样,发现自己连被对方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心底又暗暗觉得耻辱和愤怒。
言溪看向那名没有回过神来的受伤青年,再次问道,“你需要多少钱?这把枪我要了。”
眸光已经暗淡的青年听闻言溪的话瞬间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一个金币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