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隔离室是用明亮的白色材料建造的,可锦离一进来,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更叫她警惕的是,整个房间充斥的暴乱精神力。
锦离不敢动,眨眨眼,先适应骤然黑暗的环境。
除了寿命比人类短暂些,造物主似乎偏宠人鱼,他们生来五感就比人类强许多。
锦离很快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然而,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不远处一双暴戾猩红的眸子。
在那一瞬间她鱼尾僵硬,鱼鳍张开,鱼鳞差点被吓炸了。
妈、妈耶!
“出去!”
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戾气怒火,极是沙哑。
锦离咬了咬手指,试探地发出一点声音,“啊呀!”
“滚!”
嘭,有什么东西爆开,发出刺耳的炸裂声,可吓鱼了。
人鱼代步车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锦离有点委屈,鱼尾都耷拉下来了,但小可爱不跟病人计较。
她鼓起勇气地仰起头,想去看清这位传说中皇太子的模样。
可一眼看过去,却是对方堪比火山爆发肆虐的精神海,浓浓的血腥煞气如海啸一般险些将她吞没。
锦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意外的是他居然还能保持清醒,没狂化到要跑出去毁灭世界,小人鱼就一个字:服!
但清醒不代表就没有攻击性,很显然他也快压制不住了。
锦离有点小怂,不安地甩着鱼尾,“啊呀~”内个,您能乖乖听我唱歌,不攻击我吗?
嘭!
男人拳头狠狠砸在墙上,血腥味蔓延,粗重压抑的喘息回荡在整个房间中,吓得锦离小身板直哆嗦。
只是见他随即闭目靠着墙,明明痛苦无比,却没有发出半点痛呼声,坚韧、孤傲,如极地最强大的霸主,纵使鲜血淋漓,也不愿垂下骄傲的头颅。
锦离看着看着,心里有点难受,吸了吸鼻子。
但她暂时不太敢放松心神地唱歌,就怕他下一秒失控攻击她。
然后,本就倒霉的孤煞命更加悲催——唉,看这么恐怖的煞气,除了她那阔怜的任务对象还能有谁?
见男人久久不动,锦离这才敢小心地控制着代步车,一点一点地挪着靠近他。
男人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闭着眼睛不动不语。
锦离在距离他三步前停了下来,脆生生地“啊呀”一声,向他表示自己的无害和友好。
别攻击我哦!
锦离小手交握搁在胸前,时不时偷偷地瞅他一眼,过了一会,见他没再排斥,也没有攻击她的意向。
小人鱼稍稍松了口气,樱红可爱的唇瓣轻启,轻轻哼着歌曲。
随着空灵甜美的歌声,锦离周身萦绕着点点乳白色的光点,柔和欢快地飘向男人,飞入他的精神海中。
一片火海中,点点星光并不能做什么,却为压抑咆哮的精神海带来小小的生机。
积少成多,它们总有一日,会带来春暖花开。
快乐、轻松,修从记事起,这两种情绪就从不属于他。
可此时,纵容精神海还是糟糕透底,叫他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那轻灵可爱又柔软的歌声却为他带来短暂的安宁。
锦离能感觉到男人渐渐地放松下来,心里开心,大受鼓励,鱼尾欢快地在水箱中划出一道弧度,泛起小小的涟漪,干劲满满继续为他哼唱着歌曲。
慢慢的,修原本满是裂痕的精神海壁垒在白色光点的围绕下,一点一点地愈合。
火海似乎也小了些,血腥气和煞气淡了许多,他从未松过的眉头舒展开来。
只是,锦离的小脸开始泛白,她有些力不从心了。
到底她年纪还是太小,承受不住过度地消耗自己的能力。
但她知道这点歌声根本不能治愈男人,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点点,至少让他多一分轻松。
“好了!”
温暖的大掌轻轻地落在锦离的头发上,她疲惫地掀开眼皮,想去看对方,却脱力地从人鱼代步车倒了下去。
只是摔倒的痛感久久感觉不到,她还似闻到了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当年,她少有闲暇的时间里,在白雪纷飞的冬日,躲在红梅盛开的树下偷偷堆雪人时闻到那种淡淡的清香。
明明挺冷的,可她却觉得很暖很暖,暖得她想偷懒地呼呼大睡。
“睡吧。”
清冷低磁的声音带着安抚,锦离心一松,不再勉强自己,深深地陷入黑甜乡中。
……
再没有无尽的救世责任压在肩膀上,锦离放松地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她睡饱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头顶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细碎晶石。
啊啦?
这不是她的蚌壳床吗?
锦离小小地打个哈欠,伸展了一下腰肢,鱼尾抬起,推开蚌壳床的盖子,游了出来。
看着空荡荡的水池,她有些未睡醒的茫然。
许久,她才“啊”地一声,终于想起来了,她不是跟着里昂去帮皇太子治疗,然后顺利地找到她的任务对象了吗?
嗯嗯嗯?
人呢?
总不会她之前是在做梦吧?
那她醒来不会很感动的说!
小人鱼躲在水里委屈地吐着泡泡,鱼尾都黯淡了。
这时,白色的门向两边打开,映入锦离的眸中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黑色西装裤庄重又禁欲。
咦咦咦?
锦离懵懵地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周身翻滚的浓浓煞气。
哇哦~
真不愧是轮回十一世的孤煞命格,这煞气浓得都快凝成实质了,要放在她以前的世界,早被正派玄门群起攻之了吧?
嗯,还好星际世界不搞玄学。
锦离怕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修微微挑眉,蹲下身体,将手上的食物托盘放在岸边,看向小人鱼,“吓到你了?”
男人的声音极是好听,有种雪落人间的冷冽静谧,又低沉磁性叫锦离的耳朵不觉动了动,有点痒痒的。
锦离茫然地歪了一下头,“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