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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北堂父子

这一灵机一动的念头,叫北堂赫是吃惊又是欢喜,握着手里的核盛酥,在光洁的地板上走来走去,碎碎念叨,显得心事重重。

他吃惊,是从未想过孟昭会主动向他示好,乃至与他合作,结盟。

原因很简单,他当日在王府夜宴当中,狠狠的摆了孟昭一道,差点让他下不来台,甚至有身败名裂的风险,对方不当场翻脸,已经是沉稳有定力了。

后续发展也如他所料,孟昭果然事事和他作对,明显是心中有气。

更别说在那之后,孟昭成为那些灵武城大小势力所共同推举的,用来和他争夺扬武军兵权的人,更是叫他辗转反侧,难以心安。

这样的关系,换做是他站在孟昭的角度,身份,都绝不会主动修好。

像是这等年轻气盛之人,少有能容忍退后的,血气方刚,勇猛无畏才是他们的个性。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北孟龙王,对方能忍人所不能忍者,绝对是个狠角色,不是狠在武功上,而是这种隐忍果断的心性够狠。

以本心来说,北堂赫是想要促成彼此这种修好的关系的,但,若真是成了,那么他转过头要对付,蒙蔽的,就是玉京城的皇族,事关重大,他还不敢自己私自定夺。

想到这里,北堂赫不再犹豫,将手里已经掰碎的核盛酥放回到礼盒内,稍微修饰了一下,便提着盒子,匆匆赶往北堂昂所在的楼阁内而去。

此时大雪虽歇,但天气依然酷寒绝烈,冷风呼啸,刮在人的脸上,似刀子切割一般生疼,即便北堂赫内功深厚,也觉得十分不适。

待来到那楼阁之外,便见到王府数个身着重甲,头戴铁盔,雄武刚毅的侍卫正如雕像一般屹立在两侧之外,严密把守内外,呼吸时一道道雪白的水雾哈出,在这隆冬之日营造出另一番景象。

他们的面庞,因为长时间的受风雪侵蚀,都变得异常粗砺殷红,握着兵器的手掌,也长着为数不少的冻疮,死疮,老茧。

这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卫士,自先祖起,就一直护卫皇族,被称之为大内死士,代代培养,是真能豁出性命来护卫皇族的人。

如此武士,可谓威武,可惜,那楼阁之内,传来的阵阵美食之气味,以及声声放肆之狂笑,打破了大内死士构筑出的冷厉氛围与色调,让北堂赫一阵哀叹。

他的这个父王,真的是胸无大志的典范,也是嗜酒好色的代名词。

从小练武怕吃苦,习文不感兴趣,也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于皇族中,除了身上流的血之外,基本没什么价值。

他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美酒,美食,美人,也就是生在了皇家,若是家世稍微普通一点,都是一个败家子,妥妥的昏聩无能之人。

好在,这位父王为人虽然荒诞,总算不暴虐,而且十分宽容大度,与人为善,倒也还算过得去。

就比如来到这灵武城后,大权下放,府内府外之事务,多由北堂赫这位世子来操办,可见其为人。

北堂赫有时候也在思量,若是他这父王,稍稍给力一些,是不是就能封到一个财力丰厚,人口稠密之地,也不用在这鬼地方受鸟气。

而他,或许也能得到皇族那些长辈们的重视,真正得到重要。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这些想法,永远也只能是他自己心里的念头。

百善孝为先,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北堂赫若敢抱怨什么,不容天下人来声讨,皇族内部的那些老家伙,就能扒了他的皮。

回到现实,压下种种杂念,北堂赫叹了口气,上前对那为首的武士说了几句,便见到那武士退后,摇晃了下楼阁前檐处的一个细绳,随着细绳抖动,还有一丝悦耳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正在寻欢作乐的北堂昂过了好一会儿才大吼道,

“有什么事,进来说!”

北堂赫叹了口气,摇摇头,冲着这几个大内死士拱了拱手,便推门走进楼阁之内。

只见其内烛火通明,布置奢华,金银器物随地,明珠翠玉耀目……

北堂赫没有往上走,而是就近来到一个通体由黄金铸造而成的大椅上坐下。

闭目养神,思索难题,静静等待北堂昂下来。

他最了解自己的父亲不过,知道对方在上面干什么。

里面更多有污秽不堪入目之处,他才不想上去,就在这等着吧。

过了一会儿,北堂昂才穿着条十分前卫的短裤,袒胸露背,光着膀子磨磨蹭蹭走下来,脸上红晕未消,一股呛人的酒气瞬间盈满这一楼空间,可见他喝了多少酒。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十分不爽利。

见到坐在黄金大椅上的北堂赫,北堂昂气就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走过去,一把揪起北堂赫,象征性的踢了他一脚,怒道,

“你这竖子,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中休息,跑老子这干什么?”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刚刚和几个美人玩的开心,正在兴头上,就被打搅。

虽然下面的人只是摇了摇铃铛,一个字也没说。

但他很清楚,整个延平郡王府,除了自己这个儿子,没人敢来打搅自己的好事。

也是看重这个儿子,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按纳下来,穿上裤子,跑过来看看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飞机。

可没成想,这小子装模作样的在那扮深沉,直接让他怒了,训斥一句。

然后,他自己顺其自然的做到了那黄金大椅上,片刻后,觉得有些不舒服,起身来到另一张铺着厚厚皮绒的椅子,方才脸色舒缓。

北堂赫没有动怒,只是看了眼北堂昂那略显凹陷和乌黑的眼圈,以及鬓角的几缕白发,劝道,

“父王,孩儿看你还是收敛一些吧,如此酒色无度,对身体实在大有损害。”

这番话已经说了不知多少次,若是能听,早就听了,还会等到现在?

北堂昂一挥手,倒是多了些挥斥方遒,与夜宴中的表现截然不同,不屑道,

“老子做什么用你来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要是不快活,活着有什么意思?

倒是你,打搅本王兴致,有话说,有屁放,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