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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伦冈铎额角的青筋正在跳动——今天第七次。

他再次按捺住撕碎猎物的冲动,强忍着怒意,尽力去顾及大局。“现在没有观众了,孩子,你得跟我发誓,证明今天你当众说出的话所言非虚。”

兽人战旌显然不敢相信。

居然会有卑鄙之徒敢忽视自己的铁腕统治,北境旧约的束缚下,有人还能去触碰底线,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信仰,伤害部落里的孩童。

肯恩用反问回答了他的问题:“帕洛图斯比有多么依赖南疆诸国,你难道还没我清楚吗?”

他说:“战争用掉了耕种和放牧的人口,将用来奠定繁荣的村庄烧毁,把那些能够产出食物和原矿的人都变成居无定所的流民……”

弗伦冈铎显然并不认可:“战争不是背叛北境的理由。”

“可贫困却是的!”

肯恩接触过流民,也知道中立营地的运作方式,懂得底层人民的所思所想。“北境也有很多聪明且勤恳的商贩,并不会因为南疆贸易就受到腐蚀,物资再丰富,只有各取所需才能够促进繁荣。”

“这种平衡是很难掌握的,肯恩。”

霍叟的声音格外平静。“永远得有一个人在震慑南疆,永远得有人在流血。”

肯恩似乎能够感觉到这股宁静下的沉重,就连他挑动篝火的幅度都显得有些疲惫,他刚才那些话已经是尽量说得直白,想让肯恩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弗伦冈铎、霍叟、肯恩。

三者就静静地围坐在篝火旁边,像是霜雪夜里守着钓洞的老者。

空气里飘荡的细碎萤火,是灵核凝聚出来的流光,瑰丽壮观,却又是个转瞬即逝的东西。

聚集于此的部落虽然心思各异,但大部分人都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想要阻止大家向侵略者复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战争会有底线,帕洛图斯比的南疆人不会被一杆打死。”

霍叟今天说的话都很少。“但规矩是一样的,要先证明是北境的朋友,我们才会放下武器。”

他每句都能恰到好处地做出退让,每当弗伦冈铎失控的节点,他都会跳出来把握谈话的尺度。

肯恩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没有异议,但他知道谈话还没完,不禁叹息着说道:“你俩默契真好。”

弗伦冈铎面容狰狞,没有表现出多少亲和力。

霍叟的白发反倒是令他显得有些慈祥,魁梧的身材透着令人信赖的沉稳,此时颇为坦诚地说道:“我也对你非常欣赏,肯恩,你能成为我们的一员,你拥有非常珍贵的天赋。”

这句话几乎是明着邀约了。

肯恩却知道妥协的代价,遗憾地摇摇头表示拒绝。

弗伦冈铎和霍叟脸上都闪过遗憾,随后任由篝火开始熊熊燃烧,紧接着,兽人战旌的眼神便开始凶狠起来。

肯恩知道野兽要朝着自己张开獠牙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弗伦冈铎善变,与其说他虚伪,要不如说是按捺住了野性,是克制,而不是用表里不一的说法去欺骗别人。

弗伦冈铎盯着肯恩,语气严肃:“你得把抗衡狩堕本源的东西交出来。”

“哈哈哈。”

肯恩抽动着肩膀笑出声,摇摇头:“我就知道,你们隐藏起这件事,是为了将它占为己有。”

强盗般的行径从他们二位嘴里说出来显得有点不适应。

弗伦冈铎和霍叟的表情同时变得很差,似乎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随后霍叟盯着他说:“我已经承认你有天赋,肯恩,你可以去尝试着用你的规矩去平衡南疆诸国和北境的关系,将战争和威慑的事情交给别人……把武器让给战场上的人!”

霍叟最后半句说得格外沉重。

肯恩丝毫不退,语气平稳:“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自己拿起它呢?”

空气开始凝固。

霍叟坐得离火堆稍微远了一点,他放弃了,因为就算再怎么努力,在不添进新柴的前提下,篝火能够燃烧的程度终究是个极限的。

随后几个人若有若无地搭上几句话,聊聊战争后续的安排。

霍叟率领的詹泽雷斯部落虽然居住在北境深处,掌握着北方最大的几个矿场,可是他们的斥候和附庸部落分部整个帕洛图斯比。

他们在永冻高墙附近耕耘多年,影响力也是战旌中最大的。

霍叟解决完红枫高地的事情,会联合北境的工坊加速生产,将矿藏转变为武器盔甲,而他自己则要亲自前往永冻高墙,投身战争的最前沿……

“哎,夜里真冷,诸位不要冻伤了。”

霍叟长叹着站起身。

他对身后堆砌如山的战利品不为所动,拿起御寒的外套,走向了火光所不能够覆盖的夜色里。

弗伦冈铎从霍叟开口以后,就靠在刀剑盔甲里面酗酒,浓度极高的复合勾兑品像是河水一样灌进他獠牙焦黄的嘴巴里。

兽人战旌等到霍叟完全远离,才用凶狠地眼神盯着肯恩。

他倒不是故意要装出威胁的样子,只是因为本性如此,随时都释放着戾气。“给你个机会,肯恩·布维尔,交代生命本源的来路,远离这场风暴。”

弗伦冈铎将厚重的木杯按在石砾中间,鼻息沉重频繁,语气略显沧桑。

“你如此年轻,还太嫩了,活下去,花点时间变得成熟,再去实现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肯恩却终于拿起自己落了灰尽的杯子,将雪籽藤浸泡过的酒酿送进喉咙。

他望着篝火微微出神,没有急着回答,随后迅速将杯中的余酿泼进了略显颓丧的柴堆里。

烈酒中夹带的药剂和助燃成分令火光大作,声势可怖的烈焰蓬勃地卷涌燃烧,光圈笼罩的范围也在眨眼间扩大到极限,差点就要燎到两人。

随着火焰褪去……

肯恩目光坚定的表情暴露在弗伦冈铎面前。

他说:“我始终认为,如果在底线和原则上退让,就像是野兽抽掉了嵴骨,哪怕将时间无限延长也不会变得成熟,只会保持重伤,甚至慢慢腐烂……”

弗伦冈铎的眼神逐渐变得凶恶。

他想起第一次在遗迹深处遇见肯恩·布维尔时发生的交谈。

兽人战旌被气得咧嘴,笑得比夜魔还恐怖,说道:“你是在暗讽我?”

“无意冒犯。”肯恩准备起身离开,面色凝重地盯着弗伦冈铎。“瞧瞧看,您明明拥有智慧,却非要放纵怒火去烧毁它。”

他收紧身上的御寒外套,走向帐篷,才刚刚迈出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恐怖的压迫感。

弗伦冈铎的战刀变成橘红色,高温熔化了灵核,插进冻土当中。“准备逃跑吧,我会亲自去桑顿卡亚摧毁你的自信,把生命本源从你的心脏里挖出来。”

他看见肯恩缓缓地转过来,眼眶中间是如阴险狡诈的般的兽童。

弗伦冈铎也站起身,与其对视,居高临下地郑重宣布:“我向你宣战,孩子,准备领死。”

【任务:冰封王座】

【描述:从弗伦冈铎的挑战中守护桑顿卡亚。】

肯恩面前出现任务。

他从来没有见过颜色如此深沉的备注,就像是终焉审判的末日,悄然降临在桑顿卡亚头上。

肯恩虽然早就意料到会有考验,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

艾隆骑着自己的亚龙完成了今晚斥候的巡检工作。

随着亡灵潮的稳步反扑,通往北境南部的道路已经敞开,詹泽雷斯的斥候们带着各自的使命远赴永冻高墙,准备将情报网络重新串联起来。

他作为部落魔法使,自然也有任务。

集会的召开令他心神不宁,尤其是在得知战争还要持续下去的时候,他心中的迷茫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帕洛图斯比尚未从亡灵潮中恢复生息,就要咬着牙跟南疆人拼杀吗?

艾隆非常年轻,就算是杀人无数,也只是因为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在守护家园,他觉得生活变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狩堕袭来又被击败,南疆贸易说断就断,揭惘者从座上宾到隐退于夜色。

艾隆又想起了席琳娜,想起那位神秘又富有强大的女法师。

他仰慕席琳娜,敬佩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还有卓然独立的完美仪态,比混乱无序的气候要美上万倍,令人心驰神往……

艾隆将头耷拉在亚龙的嵴背上,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每当他心中烦闷的时候,都喜欢在无人的高空徘回,享受着远离人群的安静和自由。

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南疆诸国的混球们会不择手段,他要巡查是否有可疑的家伙出没,把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给揪出来。

艾隆瘫倒的身子突然拥有了力量。

他伸手抚摸亚龙飞禽的脖颈,调整着穿梭的角度和速度,眼睛紧盯着下方闪过的白影。

艾隆能够揉搓雷霆的多段锁链,专注的时候,动态视力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所以才会将高空巡查的工作交到他头上。

这里是部落联军们驻扎地的边缘,夜行之人挑选的路很偏僻,但看起来又好像没有刻意隐藏。

随着亚龙俯冲降落,翅膀扬起,雪尘和疾风肆虐。

艾隆在混乱当中快速逼近了对方,却在最后的十步内看清了来者,他认识,于是在迅速停下脚步的同时也收起自己可怕的力量,端在背后。

“咳咳咳,是谁?”

穿着雪纺庆典华衫,头戴无孔面具的治疗师摆手挥退沙尘。

她是来自不冻湖以南的部落战旌,何塞菲尼女士,神职人员,拥有远近闻名的治疗能力,许多北境的传奇英雄都曾经在她手里起死回生。

艾隆年幼时就曾经在霍叟的带领下见过对方,是位温柔可亲的长者。

数天之前的战场上,艾隆被郫斯顿克的骑士长重伤,还是在何塞菲尼女士的帮助下才迅速恢复作战能力,借用撒拉的风暴,帮助联军在狩堕肆虐的战场中挺近!

“向您问候,女士!”

艾隆似乎有些高兴,见到熟悉的长辈令他心中的积郁减轻不少。

他掐灭藏在身后的魔法,上前使用轻风掸去何塞菲尼女士白衫上的砂砾。

“呼~可把我吓坏了,艾隆,你下次不能这样跟人打招呼,太冒失了!”

“好,好的。”

艾隆点着头道歉,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

南疆诸国,郫斯顿克。

金环剧场,座无虚席,无数双闪光的眼睛汇成了一片海洋,全都兴奋地注视着天鹅绒织就的大幕。国王夫妇与一班臣子也坐在剧场里,焦急地等待着剧目开演。当黑色的帘幕缓缓升起时,每个人都安静下来。

玛迦坐在后台的换衣间里,外面的观众齐齐噤声不语,等待着她的登场。玛迦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青春的荣光从她的童仁中早已消散多年,只留下一头苍灰色的长发。

“夫人,您的戏装还没穿好呢!”剧场管理焦急地说。

“不急。孩子,等到最后一刻。”玛迦澹然。

“现在就是最后一刻啦。”管理举起玛迦一身行头里最后的两样东西:一张诡计多端的脸,一张阴险狡诈的脸。正是当年奥菲尔伦剧团留下的那套面具。

“愿您今夜的演出如有神庇。”剧场管理恭敬地递上两副面具。

玛迦已经准备好了。她温柔地将面具覆在脸上。一阵熟悉的寒意攀上她的背嵴,与那个夜晚毫无二致。她全身心地接纳着,一如往常。

她拖着滑步,踩着诡计多端的灵优雅的步态登上了舞台。全场屏息。玛迦身子一弓,又变成了嗜好逗弄猎物的野蛮阴险狡诈的灵,吓得观众汗毛倒竖。作为双子死神的化身,她在舞台上飘忽无定,既将永久的宁静赐予痛苦挣扎的人,也会毫不留情地撕裂生者的喉咙。直到所有人纷纷起立,爆发出狂雷一般的掌声时,她的演出才宣告结束。

一切都如此逼真。观众们献给玛迦的爱戴无人能及,因为只有她能够演出一场精美的死亡。

甚至连国王与王后都站起了身,向她投来赞许的眼神。

但玛迦的耳中听不到任何掌声和欢呼。她感觉不到脚下的舞台,也感觉不到其他演员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一起鞠躬致谢。她的胸口被一股尖锐的疼痛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