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盘腿坐在巨石上。
北境凌冽的寒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还有野兽魔物的骚臭味。
他把准备好的包裹拿出来。
“这里面是劫掠者的脑袋,其中一个,另外那个已经逃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会成为导火索的。”
肯恩望着旁边的昆尼,语气沉重:“我们留下活口,就意味着,已经捅了天大的篓子。”
昆尼·潘迪斯看着面前这个湿漉漉的包裹。
他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起。
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红枫高地遗迹开启,北境商队的活跃度达到顶峰。
各地的劫掠者们闻风而至,把每条道路都给塞满。
那些贪婪的野心家们,现在全都磨刀霍霍,做足了准备。
“他们从暗算变成了明抢。”
肯恩指向月光下的荒原。
地平线的尽头似乎有斑点状的闪光,那是魔法爆炸产生的痕迹,零星不断,转向其他地方,也都能看见类似的痕迹。
安贝拉冰港只是中转站,往北才是最重要的贸易区。
商队们现在都被困在港口里。
包括【冰髓古城】在内的劫掠者,全都已经亮出了刀子!
“这里已经被无形的巨网给笼罩住了!”
肯恩摩挲着手套,认真分析局势:
“劫掠者和商贩们的平衡相当微妙,港口掌权者的威望正在面临挑战,而我们刚好打破了这种平衡……”
“我们处理的是私人恩怨!”
昆尼当场叫起来。
金色盾牌虽然在南疆诸国很有影响力,但在北境,也就是个空名在外的组织,根本没法左右局势。
“私人恩怨?”
肯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去看过捺萨和苏塔在冰港外面的驻扎营地么,他们装备豪华,人手充足,绝对是劫掠者中最有影响力的那种存在……”
他攥紧拳头,皮革嘎吱作响。
“而我们竟然还留下活口,这就相当于……吹响了商贩和劫掠者之间的战争号角,他们终于有了肆意妄为的借口!”
肯恩没有让队伍准备撤退。
他知道贪婪的风暴正在酝酿,劫掠者们肯定会借着捺萨的死亡大做文章。
昆尼今夜来访,只是为了确定佣兵线人的事情。
他是代理人,也是善后者。
肯恩竖起一根手指头,自顾自地等待片刻,随后察觉到有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昆尼叹息着拧了拧眉心,然后他看见诺林骑士长出现在面前。
他身材结实匀称,棱角分明,诺林战甲闪闪发光。
朗明威似乎带来的是个坏消息。
肯恩暗自叹息。
“我预计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他转过去看着外面的荒原,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朗明威走过来,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移动。
“看起来,你似乎已经猜到了,”朗明威把手中的情报递过去,“安贝拉冰港到处都在传,捺萨和苏塔的影响力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肯恩没有回头,似乎这都在意料之中。
昆尼·潘迪斯躬身行礼,然后接过情报在手中展开。
准确来说,那是一份通缉令。
劫掠者头目的死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聚集在罗渡歌剧院或者其他销金窟的劫掠者们都听到了消息。
他们发了疯,召集所有的手下。
“劫掠者头目最近无法无天惯了,他们本来就开始试探安贝拉冰港掌权者的底线,现在你给了个借口,他们怒气冲冲地开始大肆搜查,翻遍每一个角落。”
朗明威背负着双手,转过来看着马哈鲁。
“他们开始寻找冰魔法亲和的术士,所有靠近暗杀码头的酒吧全都闯进了人,劫掠者做事情毫无底线,逮着人就开始盘问。”
昆尼似乎开始颤抖。
他觉得金色盾牌不能惹下这种麻烦,就在他权衡着是否暴露肯恩身份,将公会从这件事情中彻底摘出来的时候……
昆尼突然意识到:
公会的根基在南疆诸国。
这边掀翻天又如何,难道这群劫掠者还能壮着胆子,冲出永冻高墙去搞事情吗?
他心底瞬间又有了底气。
肯恩冷抽抽地笑了两声。
他问道:“你派去盯梢的人怎么说,劫掠者营地那边有没有动静,如果那家伙确实没死,应该也已经出城了吧。”
朗明威点点头。
他抬抬手,示意副官将另外的情报递过来。
“捺萨和苏塔是最大的一个营地,他们刚才已经全部撤离出安贝拉冰港的势力范围,不仅如此,其他劫掠者头目也都号召自己的队伍离开……”
掌权者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械斗。
所以这群劫掠者开始后退,互相团结起来,然后汇聚成更庞大的队伍,将安贝拉冰港彻底包围!
“我们现在撤离已经晚了,谁都晚了,整个城市都变成了笼中之鸟,今天晚上所有的商队领袖都彻夜难眠,你明白这件事情的意义吗?”
朗明威盯着马哈鲁。
他并非是在斥责对方留下活口,也没有想要推脱责任的意思,而是在提醒这个漫不经心的家伙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肯恩转过来,接过昆尼手中的情报。
【悬赏令:未知的谋杀者】
【描述:劫掠者团领袖,英勇的捺萨和苏塔,今天在暗杀码头遭遇了不测,这是对港口掌权者的羞辱,也是对北境所有劫掠者的挑衅,我们会支付丰厚的报酬,悬赏他的脑袋,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活着离开冰港。】
崭新的贾梧纸,刚刚撕开的边角,还有未干的墨迹。
这是诺林骑士团的斥候,刚刚誊抄完毕的情报,似乎是匆忙交付到营地里面。
肯恩脑子里在飞速运转。
【系列任务:鱼死网破(一)】
【进度:不限时】
【描述:命运的钟摆在十字路口上晃荡,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劫掠者对你围追堵截,而你又是否能够逃脱追杀呢?】
肯恩咧嘴笑起来。
他心里的想法越来越疯狂,甚至会有些悚然听闻。
“我发现,人如果足够愤怒,就会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我现在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