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天使升起了翅膀,雪白色的羽毛高高地伸向天空。
它转过身,没有符合名字的精致面庞,而是一张狰狞恐怖的脸,短吻尖牙,佝偻着腐尸般的躯体。
“谁会给怪物起这种该死的名字呢?”
苏塔对着旁边的捺萨说道。
劫掠团是眼前这片平原当中比较知名的一伙匪徒。
【斯特凡妮平原】也是几条主干道中最重要的地点,如果想要抵达红枫高地,就必须得通过面前这四十里危机四伏的旷野。
捺萨是最擅长伏击的劫掠者。
他无数次在【斯特凡妮平原】死里逃生,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都被他记在心里。
因此,谁都看不出来,周围竟然会有将近六十名整装待发的嗜血狂徒。
那些被藏在沟壑里的猛兽正在磨牙、低吠。
它们等待着腾跃而起。
道路上随处都能够看见扬尘,使团和商队正在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旷野。
所有人都精神紧绷,似乎风里都藏着语言各异的祷告词,向南疆的某位伟大存在祈求平安。
“卢弗昨天回来过,带了六箱珠宝和材料,毛皮和药剂都是顶级货色……”
苏塔正在品尝好烟。
晶天使就落在他面前大概十几步远的地方。
它正在啃食一具备积雪掩埋过半的尸体,抽取其中的生机,扭动自己恐怖的躯体。
苏塔吐出云雾,按灭红点,吃了口沼鳄的肉,继续说:
“他把袭击落峰部落的盗匪给收编了,现在手里大概有四十多个能打的狠角色,如果任由发展,很快就会跟我们谈分赃的比例。”
“他不会的。”
捺萨靠坐在岩石上。
他摇头否定了苏塔的猜测,冷笑几声,把后面的话补充完:
“卢弗绝对不会提分赃,这家伙想要全部,而且要等到我们积累的财富足够多的时候才行。”
北境所有的非法势力都在疯狂敛财。
现在大家都忙着抢劫,谁有心思内斗?
卢弗如果现在就对劫掠团拔刀相向的话,就要独自面对底下人的野心。
苏塔把骨头丢向晶天使。
魔物鬼叫着飞到空中,像是怨毒的秘药商人正在咒骂。
它在斯特凡妮平原上盘旋,俯视路途正中央缓缓行驶的商队。
诺林王国的另外一支使团。
护送着即将赠送给北境战旌的礼物。
领队是位强壮勇猛的骑士,胯着一头披覆盔甲的成年霜熊,座鞍里架着一把沉重的石锤,那是件相当恐怖的武器。
他望着空中飞过的晶天使,有种不详的预感。
“骑士长有消息吗?”
“已经顺利接到麦格小姐,大概会比我们晚两天抵达。”斥候汇报完消息轻声说。“红枫高地告急,我们留了消息……”
骑士长渐渐皱起眉头。
他们原本要等到朗明威的队伍抵达,双方汇合之后再启程。
但遗迹那边似乎出现了意外情况,现在所有的学者们都在快马加鞭地前往。
骑兵们也只能奉命提前出发。
斥候说着突然眯起眼睛。
他觉得这条路过于安静。
山道上随处可见残骸,但眼前这片道路却光滑如新,根本看不出战斗痕迹。
“有点不对劲……”
领队骑士也发现异样,正打算挥手示意,就看见远处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亮点。
霜熊又小跑几步,凑近之后,才看清魔法阵轮廓。
“注意躲避,有……”
骑士咒骂两句,被突如其来的地陷给盖过了。
他们脚下的道路突然像海浪那样起伏,队伍被掀得人仰马翻,货箱飞舞,辎重散落,尖叫和兽吼都被轰隆隆的噪音盖过去。
泥土瞬间塌陷。
盔甲银白的士兵纷纷落入其中,术士们施加护盾,用最快的速度承接伤害,但还是有人死去。
骑士被吞进泥土中。
他感觉霜熊正在挣扎,堆叠的重物像是攻城锤那样砸在自己身上,先是混乱的攻击,然后是失重感,紧接着,黑暗和危险同时从四面八方铺盖下来。
咚!
一柄棱角锤破土而出,重重地嵌进地面。
骑士顺着它后面的锁链缓缓爬出来,身上带着血污,还有一张凝重到极点的脸。
他盯着黑压压的劫掠团。
“劫掠者们集结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竟然敢正面袭击王国军队!”
骑士回望身后的魔法陷阱:
魔法酝酿的余波渐渐消退,海浪般的泥土正在凝固,士兵们从粘稠的土坑当中爬出,然后拽着缰绳,试图抢救自己的坐骑。
长枪和白盾架起,魔法使召唤着白色的屏障。
哗啦——
“啊!”
伴随着惨叫,护盾被战矛刺破。
战矛的铜柄上有铭文在交替闪烁,这把做工精致的武器颤抖几下,顺着原来的轨迹飞了回去!
“收缩保护!”
骑士开始组织仅存的力量。
他一边指挥军阵防御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一边清点人数,让副官报告伤亡情况。
然后大家开始抵御冲到面前的劫掠者。
骑士觉得:
这种精致的魔法陷阱很眼熟。
他环顾四周,发现劫掠团的攻击并非是盲目的,敌人的指挥官非常老练,突袭盲区和进攻节奏把控得很到位。
“清查侧翼!”
骑士大吼着提醒,然后抡起战锤砸死了暴起的巨獾。
他望向远处巨石:
捺萨站高望远,双手握持,似乎刚施展过魔法,高大的身形非常惹眼。
“快看看,竟然会是老面孔,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捺萨举起武器,开始奔跑。
他的斧头两头开刃,握柄非常粗壮,似乎是专门定制的。
骑士认得他。
作为诺林王国在北境营地的办事驻军,他会清缴盗匪,经常喝赏金名单上的人物交手。
捺萨是奴隶贩子起家的。
他心狠手辣,从地下拳场被仇敌毁坏以后,便开始走上荒原,做起劫掠者的生意。
前段时间,某件强大的魔法武器被抢,据说就是他干的。
诺林军队爬出泥坑迎战。
副官也抽出了阔剑。
骑士看见捺萨已经迫至跟前,巨斧照着自己呢脑袋落下。
他挺直身板,准备架起重锤反击——这时,标枪从腋下贯穿了他的身体,飞上天空。
血液洒落。
连成断断续续的红线。
捺萨的战斧轻而易举地斩下他的头颅,然后带着某种狡诈狰狞的笑容,看着远处收回标枪的苏塔。
盗匪根本没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