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并没有相信那些话,只是随便听听。
霍叟不是傻子。
从席琳娜无意中透露出的尊敬来看,能够影响帕洛图斯比局势的战旌,都并非浅薄之辈。
这种人,怎么会拘泥于传统?
肯恩相信:北境的领导者们试图操纵大局,也许是要改变北境终年内耗导致的疲乏,亦或是要向南疆诸国发起反击。
他问面前的魔法使:“既然如此,你的任务是什么?”
艾隆收起凌厉,犹豫片刻后看向了席琳娜。
他并非是要给肯恩一个交代,而是对揭惘者坦白,表示诚意。
艾隆说:“图斩瓦原本驻扎在永冻高墙附近,威胁着南疆诸国的闲散军队,因为他突然离开,很多城邦的触角已经开始探进北境,我们怀疑其中有问题,所以在调查这件事。”
“霍叟战旌倒是格外敏锐。”
席琳娜款款点头。
她将漆冰使徒身上藏着【箴言诅咒】的事情说了出来,魔法使艾隆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
紧接着,为了回应他的坦诚……
席琳娜甚至还无意提了一嘴【洛克萨妮】的事情。
艾隆虽然实力强劲,但毕竟年轻,而且阅历浅薄,他并不清楚这个人的故事,只能将名字牢牢记下,等着向霍叟汇报。
肯恩双肘撑在桌面上,面色凝重地说道:
“图斩瓦受到灵怪蛊惑,所以执意地想要往北进攻,如果不是席琳娜抹去了箴言诅咒的威胁,这股邪恶的力量将会在红枫高地爆发。”
“红枫高地……”
众人纷纷呢喃,似乎捕捉到了阴谋的气味。
弗伦冈铎。
北境最强大的战旌。
他刚稳住红枫高地的局势,而就在前不久,他挖掘出了一处古老的遗迹,现在北境各个强悍的部落,还有南疆诸国的学者,各路佣兵公会……全都在往那里赶。
如果箴言诅咒爆发,无疑会引起巨大的骚乱。
艾隆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些信息都将汇报给霍叟,詹泽雷斯为了防止弗伦冈铎乱来,在红枫高地足足驻扎了人数超过五千的部队。
肯恩耸了耸肩:“那你的任务结果是……?”
艾隆转头看向他,面露不爽:“你击杀了一名漆冰使徒的领袖,这是值得褒奖和传颂的事情,不会因此遭到不公正的对待,我保证。”
羞愧让丹满脸红光。
他的表情明显是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肯恩其实能够理解他。
毕竟是职责所在。
斥候永远是要以情报为主,时刻都要假想,一个陌生的部落变成敌人要怎么做。
肯恩笑着朝丹抬了抬下巴,暗示自己原谅了他。
“喂,”
艾隆颇为不满冲着肯恩说:“但我还是要找你要一件东西。”
“很抱歉,图斩瓦的尸体已经被焚烧,那场战役是桑顿卡亚的噩梦,我必须用仪式告慰亡魂,你得表示理解。”
肯恩以为对方要敛尸。
艾隆却摆摆手,继续追问:“那他的图腾还在吗?漆冰使徒都有一个用来祷告的器物。”
肯恩没想到对方要的会是这个。
【物品:铁图腾】
【描述:漆冰使徒用来表示身份的物品,常年倾听癫狂之语,沾染血液和怨恨,是极其不详的物件,但奥苏亚大陆上的巫师却认为其中藏着通往死亡彼岸的桥梁,是一件奇诡的炼金材料。】
锡蒂和诸位战旌都会收集漆冰使徒的铁图腾。
部落联军在清扫桑顿卡亚战场的时候,也非常谨慎地将这些东西收集了起来,全都封存在刻画了秘术的板条箱中。
肯恩记得,佣兵们曾经说过。
【漆冰使徒】是整个帕洛图斯比共同的敌人,只要拿着铁图腾,就能在各大人类聚居的营地当中兑换资源,是一种隐性的货币。
很多雇佣兵和冒险家,有时候会在利益和名声的驱使下,主动对漆冰使徒发起进攻。
这也是为什么……
在图斩瓦发动最终进攻之前,会有那么多的势力在各地阻拦。
“我问过军需官,这东西应该不在仓库里。”
锡蒂回忆片刻,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找到它。
“抱歉,在我这里。”
肯恩突然开口。
他和图斩瓦的最终决斗,是在诸神赌局的竞技场中进行的。
他将对方彻底斩杀以后,把两枚铁图腾都收了起来。
肯恩这么做有很多考虑。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图斩瓦的身份都很特殊。
肯恩收集他的铁图腾,一方面是为了纪念桑顿卡亚永远的伤痛,也是有备无患,希望尽可能多地保留诸神赌局的线索。
哗啦啦——
奎玛按照战旌的指示,将东西找到并送了过来。
两串图腾一大一小,全都沾染着血迹。
上面刻画的图案已经斑驳不清,而且很多线条都没有规律可言,整体来说,更像是疯掉的殉道者,在生命末尾做成的器物。
“为什么会有两个?”
艾隆没有伸手去碰。
他作为一名魔法使,要尽量避免接触一些奇诡的物件,更何况是那位詹泽雷斯的前任战祭的遗物。
肯恩说道:“图斩瓦死的时候,身上就是挂着两枚铁图腾。”
两件物品的备注描述完全相同,说明铁图腾只是个普通的物件,那些所谓的传闻,不过是后来者对其妄加猜测的描述罢了。
他也没办法将其分辨出来。
此时,在旁边沉默许久的奎玛却突然开口:“咦,我好像见过,就是那个漆冰使徒的随从,骑着雄墩羊那个,您还记得吗?”
肯恩装作回忆的样子。
他沉入内心世界,在诸多的词条当中不断检索扫视,最终找到了一个符合描述的名字。
【卑勒·铁牙】
图斩瓦能够在最初的那次交锋当中苟活下来,就是因为他最忠诚的下属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求生的希望,把一瓶珍贵的药物用来治疗他的伤势。
肯恩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战斧。
【晨昏】造成的致命伤,竟然都能够治疗,看来那瓶药物确实是【卑勒·铁牙】最珍贵的物品。
“人是复杂的,忠诚和迷茫,往往是一念之间。”
肯恩有意无意地说道。
而站在墙边,刚才随着奎玛进来的【洛嘉】,心有所感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