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家主……!”
管家向主院疯跑,正在书房里看书的梅舒然愕然一怔,“怎么了?”
“许、许、许爵爷……”
梅舒然眉间一蹙,“许爵爷不是回去了么?”
管家伸手向外一指,咽了一口唾沫,“他、他杀回来了!”
管家用的是一个杀字,梅舒然陡然一惊,老眼一瞪:“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又将梅氏庄园的大门给劈碎了,此刻正往这主院而来!”
“……”
顷刻之间,梅舒然猜到了许小闲在返程的途中定然发生了什么。
那会是什么呢?
能让许小闲如此生气,那只能是有人向他行刺!
他冲着梅氏而来……
梅舒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景荣没有听老夫的话安排了一场刺杀?
这该死的东西!
他怎么会如此糊涂?
若是真将许小闲弄死了倒也无所谓,可现在人家却活蹦乱跳的找上门来了!
这一定是有人落在了许小闲的手里,给了他十足的把柄!
“景荣呢?”
“回家主,景荣少爷晚上在兰瑰坊有个局,他、他早已去了兰瑰坊。”
“行了,去准备百万两银票!现在就要!”
“……小人遵命!”
管家跑了出去,许小闲带着来福和罗三变怒气冲冲而来。
看着许小闲浑身湿透一脸愤怒的的模样,梅舒然笃定这件事和他所推测的一样。
他起身,拱手一礼:“许爵爷……老夫给你赔个不是!”
这话一出,来福“锵!”的一声拔出了长刀,许小闲伸手一按,按住了来福的手,他走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梅舒然不打自招啊?
可这件事真的是梅舒然做的么?
若真是他做的,他此刻岂会如此泰然?
但无论是谁做的,现在只能是梅舒然做的!
许小闲站在了梅舒然的面前,这才抬起了左臂,“梅老家主,咱们友谊的小船才刚刚启航,这怎么说翻就翻了呢?”
“你瞧瞧,一刀,两刀,背上这是剑伤。这位是我的保镖,他身上的伤口比我还要多……”
来福转头,看了少爷一眼,才知道少爷说要割破几处衣服的用意何在。
“梅老家主,若是你不愿意送我那些礼物,你大可以直接说嘛!我许小闲是缺银子的人么?不就是劈了你的门,不就是搬走了你的那对貔貅,当真需要我许小闲用命来抵么?”
梅舒然的视线从许小闲那破裂的衣服上扫过,心里计算了一下,恐怕百万两银票还搞不定——如果许小闲不是冲着银子来,这时候的他应该去的地方是皇宫!
他是皇上未来的女婿啊!
他本应该去找皇上哭诉,皇上若是生气了,长安梅氏可就够喝一壶的。
何况现在皇上正需要一个削减六大世家的由头,这第一刀皇上恐怕会直接砍在长安梅氏的头上。
所以如果许小闲为的是报仇,他定会将这把刀递到皇上的手里。
可他却来到了梅氏庄园,虽然又劈碎了那两道门,但这件事就变成了能够私下解决的小事。
梅舒然再次躬身一礼:“许爵爷大人大量,此事……老夫必然会追查一个结果,给许爵爷一个交代!”
管家正好捧着个钱盒走了进来,梅舒然接过这钱盒,随手就递给了许小闲:“许爵爷,这原本是要去买一些地的银票,大致在百万之数……对了,听闻许爵爷在凉浥县的时候也喜欢置地,梅氏在长安城外倒是有一些,老夫想起来了,其中有一处距离云水别苑挺近。”
“赵六,你去找大管家,就说老爷吩咐,将……将积云山下那片地的地契取来,现在就去!”
赵六愕然,转身离去。
梅舒然双手奉上这钱盒又道:“许爵爷,长安梅氏与爵爷之间的友谊永存!老夫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向许爵爷动手的半分意思!”
“您可是云楼先生的儿子,老夫和云楼先生之间有数面之情,再说您又是皇上的女婿,就算是借给老夫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这是老夫的一点小意思,算是给许爵爷压压惊,可不是赔罪!还请许爵爷笑纳!”
许小闲笑了起来,招了招手,罗三变走了过来,接过了这个钱盒,对许小闲佩服得五体投地。
“既然这样……积云山下的那片地有多少亩?”
“回许爵爷,有千顷!”
“……哦,那这件事咱们算是揭过去了。不过梅老家主,这件事的背后主使者还请你查查。风波亭,十个刺客,身手极高,不过都死了。”
梅舒然心里一咯噔,既然都死了,那显然许小闲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他为何赖在长安梅氏的头上?
“以本爵爷之见,这十个刺客大致和五花八门都有关系。既然和五花八门有关系,那你就得问问你孙子梅景荣……当然,为了我们的友谊,我是不希望这件事是梅少爷所为,但我依旧想要知道背后的真相,这件事就请梅老家主费心了。”
“……好说,我那孙儿虽然不务正业,不过、不过也仅仅是喜欢江湖,便和五花八门有了一些往来,却并没有真做过胆大包天的事。当然,这事既然依旧发生,为了长安梅氏的清白,也为了长安梅氏和许爵爷的友谊,老夫自然会派人查个清楚!”
“好,那咱们喝杯茶等地契拿来?”
“许爵爷请!”
许小闲走了过去,路过了那方书案,便看见了上面写的那一副字:
‘凡是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
“好字!好意思!”
“当不得当不得,许爵爷可是咱大辰第一才子,能否请许爵爷给老夫题一副字?”
这倒是梅舒然的真心话。
世家底蕴深厚,到了他这种层次,对银钱已经没有了多少感觉,反倒是希望这府里能够多一些书香气息。
而许小闲是至今唯一有四首诗词进入了文峰阁的大才子!
许小闲没有拒绝,他沉吟片刻,梅舒然铺上了一张雪浪纸,磨了墨,许小闲提笔蘸墨,在这张纸上留下了一副字: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老家主明世事,达人情,就将这幅字送给老家主,润笔费……万金!”
梅舒然盯着这一笔漂亮的字,心想这厮当真是缺银子的人,不过这幅字确实不错,值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