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县是一个不大的县城,这里背靠雾夷山脉,面朝江南诸州,东临闽越大湖,不管是山货,还是水产资源,都极为丰富。
地理环境的优越,催生出了许许多多乡绅土豪,人一有钱,对于成为士族,掌控权力的渴望就越大,所以读书人的地位也越高,以至于县中不管是平民还是富家子弟,多喜读书出仕。
春天来了,俗话说“桃花流水鳜鱼肥”,小舟县东边就是江南道境内可以排进前五的大湖,几场春雨过后,湖水水位上涨,正是湖鲜肥美的时候。
再加上此时又是耕种的时间,所以小舟县内各大地主们,都在忙着指挥家中下人,打捞湖鲜,耕种农田,到处都是一副繁忙景象。
城东王员外家却是个例外。
王员外今年已经五十余岁,在这个人均寿命短暂的时代,已经算是半只脚迈入了棺材中。
此刻,王员外愁眉不展地坐在自家厅内,端着茶杯一阵阵唉声叹气。
原因无他,自己的宝贝儿子七天前无故失踪了。
要说王员外过了四十岁才喜得一子,对这位王家的独苗苗,他可是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
在王员外的望子成龙的深深期望下,儿子也没辜负他的重望,年方十六就考上了秀才,正可谓是前途无量。
但好景不长,在儿子考上秀才的半年后,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这小子突然找到他,说自己不想考举人了,想学上古先贤,回山中过着闲云野鹤一般隐士的日子。
这可把王员外急坏了,平日里满口家国情怀,志在朝堂的儿子,怎么忽然间脑子就搭错了根筋,想跑进山里喝露水啃草根?
在他一天天的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儿子非但没有理解,反而还偷偷跑出了家门,现在已经失踪了七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你说说,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王员外越想越气,砰的一声将茶盏重重砸在桌子上,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一旁的管家摸了摸脸上的汗珠,提议道:“老爷,要不咱们再找找县衙高老爷,让他帮帮咱们找找少爷。”
“哎,也只能如此,你去找人,叫他们在县里贴满告示,就说如果找到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是!老爷!”
……
一天后,潘烨和祖唯走在小舟县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汤圆站在潘烨背后的箩筐上,两只小爪子乘着潘烨的肩膀,颇为好奇地看着路边一个个贩卖着水产的商贩。
明虚真人和灵舒在潘烨他们出发的时候也各自回宗。
祖唯则是留了下来,说是要和潘烨一同前往云山宗,见见世面。
裕泽一天到晚来无影去无踪,只有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才会突然冒出来,指导潘烨的修行。
除此之外,对于潘烨,他全程都是放养状态。
在路上的时候,潘烨查过路径,豫南道距榕州有数千里之遥,其中要穿越数十州。
他们此行要途径江南道、淮南道、淮北道、再到豫南道。
潘烨一路向北,翻过了横亘在榕州之前的雾夷山脉,来到了真正的江南水乡范围内。
如今已是自出发之后的第八日。
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裕泽要求他要一步一个脚印,以正常人的速度赶路,好好感悟途中的一草一木,山川景物,说是对他以后领悟意之境有大用。
小舟县,便是出了雾夷山脉的第一站。
“阿烨你别说,单单这小舟县一个小县城,看这繁华程度就不亚于榕州最热闹的坊市。”
“确实如此,而且我观街上行人衣着面料大多较为昂贵,可以看出此地百姓生活优越,衣食无忧。”
两人迈着步子,神情轻松地审视这一幕市井景象。
“咦,那边是如何了,咱们去瞧瞧?”
祖唯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处告示栏前,心中好奇心大盛,出言建议道。
“莫非又是一个类似于悬赏欧澜妖人的那种告示?”
潘烨心中也泛起好奇,两人当即挤开一个个围观群众,来到告示栏最前边,只见告示栏上写着:
“寻人启事。
姓名:王福贵。
年龄:十七。
外貌特征:消失前身穿白袍,嘴角有一颗小痣,无须,身高八尺六寸。
画像:……
如有知其下落者,请及时联系城东王栋喜员外,必有重谢。
”
原来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寻人启事……
潘烨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致。
他不感兴趣,边上的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可聊开了。
“王员外可是咱们小舟县有名的豪绅,平日里乐善好施,若是找到了王公子,以王员外的阔气,报酬必定丰厚,哥几个有没有兴趣?”
“王公子怎么好端端地失踪了?平日里他不是书院和王府两点一线,哪儿也不去吗?”
“你们说会不会是山匪干的?”
“胡说什么呢,山匪干的会这么不声不响,不找王员外要银子?”
祖唯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人聊天的内容,说道:“看来这王员外和王公子在县城里名气挺大啊。”
“怎么?祖兄也有兴趣?还是说看出了什么端倪之处?”
“……真当我是无所不知的神君?这不就是一平平无奇的寻人启事吗,兴许是这王公子不知在哪个地方读书读入迷了,忘记了时间呢?”
边上一位老汉听见了两人交谈的内容,插嘴道:
“怎么会?读书读入迷了最多一两天也能感觉到饥饿难耐了吧,我听王家府上的下人说,王公子可是失踪了整整八天没有任何消息。”
“八天?!”
两人对视一眼,皆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难道还真是有什么妖魔作乱?”
祖唯皱起眉头。
那位老汉继续道:“哪有什么妖魔,咱们小舟县已经三十年都没有发生妖魔作乱的事件了。”
“况且县里的人都知道,王公子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小舟县周围都是良田,一天到晚都有人看守,所以说来,王公子的莫名失踪也是颇为奇怪。”
“有意思,阿烨,咱们要不要掺和一手?”
老汉的话,极大地触动了祖唯的好奇心。
潘烨是知道这位老兄的性子的,就像上次在连源县观看诡戏,对于各种奇特的见闻,他是怎么说都得凑凑热闹的。
他耸了耸肩:“反正裕师说了遇到什么事由咱们自由安排,我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