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烨同样也望着那抹青光,想到三爷即将被绳之以法,一直以来悬在他心头的那颗大石,也将落地。
与此同时,榕州城外,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看着城门上的“北门”两个硕大的字,狠狠松了口气。
男人一身衣裳变为破烂条条装,勉强遮盖住隐私部位。
布条上还挂着各种油污、血渍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以至于边上的百姓们纷纷掩住口鼻,避开他行走。
他也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欣喜之色走入城门。
城门口守城检查的兵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觉一道恶臭的劲风拂过脸颊,再一睁眼,周围只有几个同样面面相觑的同僚。
男子轻车熟路穿过外城,径直走向内城,来到林府之前,被守在门口的门房大爷拦了下来。
“喂喂喂,臭乞丐的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
门房老张嫌恶挥了挥手,示意男子赶紧离开。
“老张,连我也认不出了?”
老张听到这熟悉的声调,转过头来,重新审视眼前脏兮兮的男子。
他睁大眼睛,目光在男子满是泥垢的脸上游荡几下,先是迷茫,然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呀!是二爷回来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
说罢,作势要扇自己的脸。
“行了,放我进去吧。”
二爷回到自己的宅子里,先洗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将多日以来积蓄的疲惫和污渍冲去。
当他神清气爽地走进大厅之时,一个娇俏身影如乳燕归巢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
“呜呜,爹爹,你总算回来啦,臭爹爹,坏爹爹。”
林依把头埋在二爷胸膛,小粉拳对着他坚实的肩膀就是砰砰砰一通乱砸。
二爷宠溺地抚摸着自家闺女的脑袋,柔声道:“乖乖依儿,爹爹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了?小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爹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受了什么欺负?”
他捧起闺女的脸蛋,用手指为其擦去眼角的泪痕。
“噢?洺可也在啊。”
和女儿温存完,二爷才发现像魂体一样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面色郁郁的林洺可。
看到小妹的表情,他眉头一皱,疑问道:“怎么了洺可?”
“二哥。”
林洺可忧心忡忡地看了林依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你跟我来,依儿你在外头等等爹爹好不好?”
“哼!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
林依赌气似的坐到椅子上,拿起一颗果子狠狠咬了下去。
看到女儿这幅模样,二爷微微一笑,和林洺可走入书房。
“说吧洺可,到底是什么事?”
沉默良久,林洺可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道出自家三哥之事。
一炷香后。
嘭!
书房内响起一声砰然巨响。
二爷拳间一抹苍青光华闪过,身前的名贵大案登时化为一摊粉末,他睁大双眼,一字一句道:
“你,是,说,老三他利用凡人女子修炼邪法被镇魔司发现了?”
林洺可低着头,默然不语。
“呼,吸。”
纵使已经是六品劲气武者,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还是平复不了心中翻滚的情绪。
……
儿时一同顶着烈日练武,饿了互相抢食一只烧鸡……
年轻时兄弟俩躺在屋顶望着漫天星斗,各自述说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有多好……
中年时因意见不和渐行渐远……
一直到潘海身死,兄弟两彻底决裂……
一幕幕或欢乐,或伤心的往事在二爷心头闪过。
……
他握着拳头,脸色阴晴不定。
“老三啊,老三,你为何这么糊涂……”
二爷痛苦地闭上眼,沉声道:
“你师尊已经把证据送往镇魔司了?”
“是……”
“爹知道吗?”
“林家只有青木堂哥和你我知晓。”
“这件事……”
二爷睁开眼,背着手在书房内左右踱步,
“这件事人证物证确凿,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只能希望明虚真人能保下我林家。”
刚一回府就听到这个消息,晋升六品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潘烨那小子现在在哪?”
“他回榕州了,现在在外城住着。”
“你去叫他过来,不,我亲自去找他。”
二爷快步走出书房,厅内的林依见他行色匆匆,脸色不好,惊疑道:“爹爹,你怎么了?”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爹爹去找潘烨。”
“我也要去,我知道他住哪儿。”
“那咱们一起走吧。”
他无心与女儿争执,三人走出林府,快步前往潘烨小院。
……
潘烨小院内,潘烨和林青木坐在偏厅内,筱恬站在一旁为他们时不时斟满茶水。
林青木端着茶杯,轻轻吹拂着茶汤上漂浮的几粒茶沫,紧接着,他耳朵一动,出声道:“有人来了。”
“汤圆儿,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喵!”
汤圆叼着一枚令牌,灵巧跃下方桌,向着门口跑去。
潘烨小院是被明虚真人下过阵法的,一般人还真进不来。
院门口,汤圆轻盈跃起,拉开门栓,小跑出门。
“喵?”
小猫咪蹲坐在门口,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陷入了沉思。
数息后,二爷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喵!”
汤圆见到熟悉的身影,探出爪子晃了晃。
“呀,是汤圆!它怎么知道咱们来了?”
林依赶忙上前抱起汤圆,对着它软乎乎的小肚皮就是一通揉搓。
“喵呜~”
汤圆挣脱林依魔掌,叼着令牌示意他们进门。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偏厅内喝茶的两人循声看去。
“哟,我倒是谁,原来是老二来了。”
“砰砰砰。”
林青木放下茶杯,起身张开双手就是给二爷一个男人之间沉重的拥抱。
两双手掌拍打在彼此的肩膀上,发出砰砰巨响。
“你这次来,是因为荣涛的事吧?”
“刚听洺可说,这不立马赶过来了解事情经过。”
“二叔。”
二爷脸色复杂地看着这位友人之子。
要说一系列事情的源起,都是因为这小子。
但二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会把三爷之事怪罪到潘烨头上,只是叹了口气,道:“阿烨,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