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故意把贵妾与贱妾混为一谈,平白无故的拉低了黄莲儿的身份,也就是黄莲儿这个从小没爹娘的苦孩子,因无人正经教导她而听不出来,只当是苏婉儿与她说了真心话。
“可不是么,我当初就该狠些,而且你都不晓得她现如今有多嚣张跋扈。”黄莲儿把今儿被骂的事倒黄豆似的,全都告诉了苏婉儿。
苏婉儿低头敛去眼中的讥笑,复抬起十分亲切的拉起她的手轻拍,又细语道:“唉,她便是这性子,仗着娘家有靠山,在这府里可是横着走呢,说来你是不知,原本这管祭祀一事应是由我来打理,却是被她生生夺了去,偏我还是长媳,只得让了她去。”说到这儿掉下几粒金豆子,又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黄莲儿听后气得咬碎银牙,骂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这侯府的一切将来都是由大表哥继承,她将来也落不了几个子儿。”她可是知道侯夫人最是钻钱眼里了。
“可不是么,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去瞧过四丫头?”苏婉儿见好就收,这话风一转,便扯到了杨绢儿的身上。
黄莲儿与杨绢儿打小一块儿长大,那感情算是真姐妹,可是苏婉儿拍马都赶不上。
“四妹妹怎地了,最近她不是忙着帮母亲打理家事么?我去找了她几次都是只来得及说上一两句话,便被母亲打发人叫走了。”
苏婉儿一脸犹豫,咬了咬下嘴唇,又看看黄莲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
“婉姐姐,你有话就痛痛快快地道来,做甚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黄莲儿见她那样子心中越发好奇了,这女人嘛,天天关在院子里没屁事,自然最大的乐子就是听八卦,然后就是道事非了。
“唉,你这样子说到是生生难为住我了。”苏婉儿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又道:“也不过是我心下的一点猜测,若不是那般回事,传到母亲耳里怕是要揭了我几身皮都不够呢!”
她越是说得如此严重,黄莲儿的心里越发骚痒难耐,伸手推了她一把,说道:“你也真是太胆小了吧,这屋里就只有你我,怕甚?”
苏婉儿心道:正因只有两人所以她才要说的啊。
嘴上却是回道:“这事儿我也拿不准,不若你帮我看看?”她便把那日杨绢儿的异常说了。
黄莲儿瞪大眼睛望向她,伸手颤抖着的端了碗茶猛地灌下,这才大口喘息地问道:“你是说她瞧上了人?”
“莲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曾说过此话,唉,说到底是咱夫君的亲生妹子,我这做嫂子的总是要多担心些。”
苏婉儿一脸的担忧,生怕黄莲儿瞧不见,还往烛灯的方向侧了侧身子。
“那到也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黄莲儿见她不承认,自已也不敢乱说,她思来想去觉得很是不对劲儿,便问道:“咱妹妹一向在府里,除了自家兄弟之外,又不曾见过外人,怎地就会......”思春了呢?
苏婉儿瞧着鱼儿开始咬钩了,心中越发笑得开心,嘴上却是回道:“我还记得那日是从寺里归来后......”
两人相视一眼,分别从对方震惊的眼神中看到了:白玉寺,这三个字儿。
“不是吧!”黄莲儿十分惊讶,那日打蘸,她身为姨娘可是不能跟着去的。
苏婉儿心中冷笑,伸手推了她一把,说道:“小声点,我哄你做甚,就是怕母亲知道了会不好。”
黄莲儿到是真担心杨绢儿了,越想越着急,便有些坐不住,有心想去找杨绢儿问个明白,可瞧外边天色已是三更了。
苏婉儿哪里瞧不出她的那点子心思,笑道:“好妹妹,莫要担心,四丫头虽然娇纵了些,到底是咱侯府里的嫡女,却是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这话儿可不能叫那几个庶女知道了。”
“放心吧,绢儿从来都不跟她们走一块。”黄莲儿还真是了解杨绢儿。
她又与苏婉儿瞎扯了几句,这心里藏了事便实在挨不住,匆匆告辞离去。
钗儿叫小丫头撤了桌子上的吃食,又打来热水与环儿伺候着她洗漱了,方才问道:“少奶奶,为何把这事告诉黄姨娘啊?”
“是我说的吗?你俩记住,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天四丫头的情形说了,旁地可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过,可记住了?”她得意地吩咐四个丫头。
几个忙应下,许是苏婉儿终于缓过神来,捋清了心中的事儿,也睡得香甜了。
到了初二这一日,只睡了几个时辰的木柔桑天灰灰亮便起来了,伸手一摸身边却是凉的,伸手挑起帐帘朝外间喊道:“春染,春意!”
睡在外间罗汉床上守夜的两人忙爬起来披好衣服跑进来,春染急急地说道:“少奶奶,怎地了。”
“几时了?子轩人呢?”木柔桑懒洋洋地问道。
春意取了她的衣服放到熏笼上,说道:“卯时中了,少奶奶可是要起来,姑爷昨儿后半夜回来瞧过少奶奶了。”
“起来吧,哎一身好疼,真想窝在被子里睡一天,不过子轩怎地一早就走了?”木柔桑不解。
春染叫了小丫头去打热水,笑道:“是姑爷担心少奶奶呢,昨儿一身酒气的回来了,瞧你睡得正香,怕熏着你,自个儿去了书房睡觉,只说今儿早上少奶奶起来后,打发人去唤他。”
春意听了抿嘴直笑,说道:“咱姑爷这是怕误了吉时呢!”
“唉,大过年的真是太累人了,以前到不觉得,只想着过年可以吃好吃的,又可以放烟花爆竹,猜灯谜,这嫁人了偏生哪样都不对劲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春染瞧见了只觉好笑,自家主子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偏一天到晚装着个小大人样,笑道:“是呢,连少奶奶的生辰都没提起......”
说到这儿她又止了笑,回道:“年三十那日到是左府的众亲戚及少爷、大少奶奶打发人送了生辰礼来了,只是少奶奶那日忙得脚不沾地,奴婢都找不到空闲把这事回了你。”
木柔桑感慨还是娘家好啊,笑道:“左右那些个事已经办完了,咱们也该松泛松泛躲个懒了,今儿你们五个都随我回娘家,叫夏语四个守着这院子。”
春染有些担忧,怕这四人办不好差事。
春意推了她一把,说道:“甭担心,那些人的手脚功夫也不差,又被姑姑耳提命面,她们四个的主子可是咱少奶奶,不是旁人。”
“春意说得对,左右她们都是要单独办差的,这次还是四个一起,若是连家都看不好,还要她们何用?”
木柔桑伸起纤纤玉指挑起红帐帘,又道:“衣袄可熏好了?咱们早些回娘家躲懒去。”
她算着这侯府初二也没啥事,便想借着今日开始去各家走动,又想起这往来礼单一事,便问新年互相走动的礼可备好了,春染忙应说备齐整了,又点了三次的数,不会有差错。
春意忙答已熏好,便与春染两人伺候着她起来,又打发了婆子去请了杨子轩。
杨子轩说到做到,从初二起便带着木柔桑早出晚归,只因他这房还没分家单过,那些同僚也不好到侯府来高攀,他与木柔桑到是过得松快,从初二一直玩到十五元宵节后。
“这么快就过了这年了,明儿起我便要去衙门当差,你若得了空闲,便约了同僚们的夫人去街上喝个茶听个小曲儿,东宫那位也就是这些天了,太医虽尽力救治,却是身子给亏空了补不回来。”
木柔桑算是明白了,合着是叫她趁着现在还没有出事,叫她能快活几日便快活几日,太子妃那边怕是真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琢磨着,左右是不能留在家中,你没瞧见你那四妹妹,这些日子得了空闲便往这边跑,好在我随你去了外头,到叫她扑了个空。”
木柔桑一边替他整理衣裳一边回道,又瞧着他这身衣裳有些旧了,便道:“马上要开春了,田庄上要忙碌,你的衣服也要缝制,我还真没那心思去管她的那些破事儿。”
“你也甭操她的心,左右就是今年要把她打发出门子,等进了那宫中也就由不得她了。”杨子轩不耐说起杨绢儿,只是催了木柔桑早些给他多缝几件春裳。
她笑道:“知了,定给你做个十件八件的。”
杨子轩眉飞色舞地伸手捏住她的小下巴,笑道:“娘子,为夫穿了你做的新衣裳走出去,可是羡煞旁人呢!”
木柔桑的女红十分出色,性子又是个利落的,杨子轩只恨不得把她揉到骨子里天天带着走方才好。
“行啦,时辰不早了,咱们去给母亲请安吧。”她不想碰上杨绢儿,自过年后每次请安要么是早早就去了,要么就是晚上回来后再去,总之,都是挑杨绢儿不在的时候。
两人很快到了侯夫人那里,杨子轩请了安便要去衙门办差,而木柔桑有心想走,偏正巧苏婉儿带着她的那群妾室过来了,还别说,杨子智虽草包了些,可这眼光却是一等一的好,一个个各有千秋,体态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