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少女便是发帖之人--靖安郡主,很得当今皇帝的宠爱,是以封为郡主。
众人给两人请过安后,公主又请众人入了水榭亭台,便放了各家姑娘们自由玩耍。
木柔桑因刚来京城,与众人皆不熟,唯与左夫人娘家旁支的几位姑娘略相熟。
“柔桑妹妹,快些这边来!”那人是左夫人娘家远亲的一个姑娘!
木柔桑一时迟疑,后想起她叫钱宝珠,便笑意盈盈地走过去,说道:“宝珠姐姐,好些时日不见了。”
钱宝珠也是选采女的受害者,她嘟起小嘴不满地说道:“唉,我娘原还打算把我多留几年再嫁,哪晓得碰上那当子事,你与我一样,定是知道我的苦,定了亲便不能随便走动了,只能成日里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容易盼到公主大人给我发了请帖,可把我高兴坏了。”
木柔桑莞尔一笑,说道:“同宝珠姐姐一样呢,一直被外祖母与舅母拘在家中绣衣,自来了京城后,今日才有空闲出来走动,说来真要好生感谢公主。”
钱宝珠一听,顿觉遇知音,拉着她不断吐苦水,木柔桑一直坐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过了一盏茶功夫,正好有个宫女过来请她,说是内阁侍读学士家的姑娘请她过去。
“你只管去吧,我在这儿坐会子看看花儿!”木柔桑见她一脸为难,便推了她一把。
“柔桑妹妹,要不你也与我一同去?”钱宝珠扭拧了一番,还是邀请她。
木柔桑抬眼看了一下亭外的花儿,却是淡然说道:“宝珠姐姐快去吧,我一会儿便要去找舅母了。”她哪会不明白对方意思,明知钱宝珠与她一道,却独独请了她一个,自问自进京来便无得罪过人,一时也猜不透个中原由。
钱宝珠心生愧疚,三步两回头的离去了。
木柔桑不过是坐在那里看了半盏茶功夫的花儿,见得钱宝珠拐入假山后不见了,便想起身走动一下。
“木妹妹!”声音温柔绵软,听得人骨子里都发酥。
她回头一看,见是一位妇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生得眉目娇艳,正站于台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木柔桑狐疑地看向她,问道:“这位姐姐认得我?”
那女子手捏帕子娇笑道:“木妹妹,这声姐姐却是当得起。”
她听这女子的话,心中越发疑云成浆,说道:“敢问这位姐姐,不知从何处识得我?”
她自问虽不是过目不忘,却是在空间水的滋补下,记忆力还算出众,眼前的娇媚女子,她可确定不曾见过。
那女子却是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一番,木柔桑退后一步,本想避开她,后又想到此乃公主府,有哪个胆肥的敢惹事?便也不再退后,大大方方的任由对方细打量。
那女子见后笑道:“妹妹若是叫我一声嫂子,我越发会高兴呢!”
嫂子?她一时脑中停顿了一下,原来是忠义侯府世子夫人--苏婉儿,随即行礼说道:“见过世子夫人。”得,她还没嫁给杨子轩呢!可不敢钻进这位世子夫人下的套子中,败了自己的闺誉。
“好妹妹,你这可是太见外了,待到秋后你便是咱杨家人了,就提前叫声嫂子又如何,也好让我过过瘾嘛。”这位苏婉儿媚笑道。
木柔桑暗自腹诽,明知前头有大坑,她又不是脑抽了,还上赶着跳进去,嘴上却说道:“世子夫人说笑了,要不要尝尝这瓜子儿。”
她却是四两拔千金,把自己桌前的奶香瓜子往前推了推,又说道:“夫人不妨尝尝,听说是美味阁新出的,你说这原本好好的瓜子,不过是在奶水里滚了一身,便沾上了奶味,想甩都甩不掉,偏生吃起来却是口齿生津,满檀芳香。”
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说道:“妹妹说笑了,我嫁入侯府后,时有听母亲念起你呢,说妹妹是个忠厚老实的,今日一瞧,却是比印象中的要水灵多了。”
忠厚老实?木柔桑对此嗤之以鼻,说白了,忠义侯夫人对她的评价便是好欺负咯!
“不敢受世子夫人谬赞,侯夫人可安好,原想着有机会去府中给她老人家请安,只是外祖母怜惜,说是待嫁女子不可轻易外出!”木柔桑婉言道。
苏婉儿闻言挨着她坐下,伸手捏了颗瓜子放嘴里嗑,说道:“早先在府中也有所耳闻,不成想这瓜子味儿别有一番滋味,实非我之所想。”
木柔桑眼中冷光一闪,笑眯眯地说道:“世子夫人乃精贵之躯,不过是些贱物罢了,能入你的眼,也算是它的造化。”
谁人不知苏婉儿是光禄寺少卿之嫡次女,偏生不是从翰林院出来的,不过是苏家旁枝中了同进士,又得主家照拂,方才一路升迁得了这位置。
苏巡儿闻言手中捏着的瓜子一顿,她讽刺木柔桑身份如同她手中的瓜子,木柔桑反唇相讥,笑她的出身并不高,两人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好妹妹,今儿能见一眼算是了却了我心中所愿,难怪小叔子对你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原来妹妹生了一副好娇俏模样儿。”
木柔桑温婉有礼地回道:“夫人说笑了,京城哪个不知你才是琼花一枝!”却偏偏一朵娇花插在了牛粪上。
苏婉儿不知她心中所想,听了她夸自己貌美,抿嘴轻笑说道:“妹妹的嘴儿真甜,想必母亲见了必会高兴。”眼底深处却蕴藏着一丝算计。
母亲?她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暗道:啊呸,又不是杨子轩的亲生母亲,说白了,跟杨子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偏又在名份上占尽了理儿,想着法子折腾杨子轩,只恨不得他是个短命鬼才好。
小嘴儿却脆生生地说道:“我未曾进京时,便时有听人提起,侯夫人惯是个贤良淑德的,一向为京城夫人们称赞。”
木柔桑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留意她,果然,苏婉儿的嘴角挂起一丝不屑,很快又化做一缕柔笑。
“妹妹嫁进来便会知道,母亲正如大家所称道那般子,你管放心好了。”
哼,她有什么不放心的,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她木柔桑是要把规矩玩活,而不是让规矩把她给玩死。
“听得夫人这般子讲,我心中好安生呢!”木柔桑回答。
苏婉儿心中却是狐疑了,她早先便听忠义侯夫人常唠叨,说木柔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妹妹的教养极好,母亲见了定会喜爱。”
木柔桑见她神情似有不定,灵动的明眸俏皮地眨眨,说道:“我舅舅寻回我时,舅母便特意请了妈妈教导我礼仪规矩。”只是隐去了刘师娘与柳姑姑的出身不提。
她无良的想,也不知侯夫人发现自己掉大坑时,会是一副什样的嘴脸,想必很是精彩,可惜她不能亲眼所见了。
“想来左侍郎夫人也是用心良苦,妹妹莫要担心,左侍郎夫人把你教导得极好。”她听得木柔桑所言,心中却是大定,觉得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三两句便套出来这些皆是妈妈所教。
木柔桑借饮茶之际,掩出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
亭子里一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这时一名着粉装的宫女走来说道:“木姑娘,我家郡主有请。”
“郡主?”亭子里的两人皆脸色一变,一个是狐疑,一个是猜忌。
那宫女却不管这些,说道:“是的,郡主听说木姑娘打南边儿来的,她便十分好奇,想请姑娘去坐坐。”
一番话却又打消了亭内两人的心思,苏婉儿暗吐口气,还好,那郡主不过是好奇罢了,她虽不是自江南来的,却也知南边与北地多有不同。
木柔桑眉目婉转,笑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拜见郡主,想是郡主没有去过南边吧。”
宫女微笑说道:“是呢,咱郡主一惯活泼好动,公主时常拿她头痛,只得拘着她在京城里胡闹,却是不敢放任她独自去南边玩耍。”
木柔桑却是不敢妄评,客气的辞了苏婉儿随那宫女离去。
“坠儿,你说这丫头是真老实,还是......”苏婉儿坐在亭子里慢条斯理的嗑着瓜子儿。
她身后一个穿滕紫禙子的丫头开口说道:“回少奶奶的话,奴婢瞧着倒不像咱家夫人所言那般。”
“是呢,我也这么觉得,瞧她那张利嘴儿,只恨不得撕了才能作罢。”苏婉儿恨恨地剜了木柔桑背影一眼。
那叫坠儿的丫头,忙道:“少奶奶莫急,世子原就是侯府唯一嫡出,那位子迟早要留给世子的。”
“哼,算你嘴儿利索,我只盼着能早点听到府内下人们唤声少夫人。”苏婉儿伸手阻止想开口说话的坠儿,又道:“知你想哄我开心,却当不得真。”
“少奶奶,咱们这回子所见,回府后少不得要被夫人盘问一番。”旁边另一名叫钗儿的丫头提醒。
苏婉儿冷哼一声,说道:“说什么说,随便找个理儿糊弄一下便可,左右那府中又不是我当家,哼,没见过哪家,儿媳都进门快大半年了,她还把着管家的权利牢牢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