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之听后心中便盘算,这一算不要紧,却是发现没有适合的人家给她做陪房。
“要不,你从县里的彩衣阁挑几个得用的单独带出来,崔掌柜的儿子如今还在县学念书,怕是不会那么快离开这里,你挑几个家生子带去京城,到时我便连她娘家人一并给你做陪房,只是这掌柜与做帐的先生,怕是要慢慢寻。”
木柔桑一时到没想到,她先是一怔,随后笑道:“哥哥莫要急,我还没有及笄呢,慢慢看看就好,若实在不得用,便去找张伢侩买些来。”
“只能慢慢来了,我已托了大表哥和表弟帮你寻些前朝古董来做嫁妆,总得添些有显底蕴的东西,也好不叫人看低了我木家的门楣。”
说到底,木槿之还是怕忠义侯府因她出身而狗眼看人低。
木柔桑哪不懂他心思,说道:“哥哥,字画什么的就少弄些,有个一两幅撑门面便好,古董呢?最好是少巧一点的,好能收拢到箱里的。”
木槿之面露诧色,问道:“这是为何?”
木柔桑便把杨子轩下聘的礼金说了一下,又道:“哼,他那嫡母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明知杨子轩有心求娶,怕是扣着银子不肯松手,我估摸着这千两黄金都是他自个儿挣来的。”
想到这儿木柔桑心中好肉疼啊,白花花几千两银子,就被那不要脸的老婆子卷进私襄了。
木槿之听后沉默半晌,说道:“虽说嫁妆之事可大可小,但该有的还得有,我回头问问杨子轩,看他在京里可有购得产业,大件的前朝古董还是要添上些,万没有叫她吞了去的。”
木柔桑冽声道:“她敢?!我定会使法子叫全京城的人瞧瞧她是副怎样的狗嘴脸。”
“你也莫气,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往后进了那府,自己手头上的银子箍紧些,万没叫她们哄了去。”
木槿之原来犹豫便是因为此事。
“哥哥只管放心,先与子轩商议一下,他鬼点子多得是。”
木柔桑已打定主意,在嫁妆上也要好好坑那位未来嫡婆母一番,最好是叫那人白白空欢喜一场。
木槿之点头应下,两兄妹又闲说片刻,见已是二更天,便分头睡下。
他们几个到是每每安稳到天明,却说那陈烈得了那要紧之事,紧赶慢走赶累死几头马,这才把木柔桑已定亲的消息送到了苏瑞睿的书桌上。
“啪!”一声脆响!
陈烈的脚刚进了南书房院门,听得里面的响动,伸手摸摸自个儿的络缌胡子,又向在廊下听差的樊应德招招手。
樊应德见苏瑞睿在里头发火,也是缩缩脖子不敢进去触霉头,正巧见得陈烈叫他,忙迎了上来,压低了嗓门哭丧着脸问道:“哎哟,陈守备啊,你到底叫人快马加鞭送了什么消息来,咱主子在书房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了。”
陈烈闻言不自在的扯起笑脸,说道:“呵呵,那个,那个,公公,我突然想起王爷交待的差事没办完,我改日再来找王爷。”
说完他便欲脚底摸油,溜之大际。
“回来!”
陈烈听到这熟悉地声音,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身边寒风刮过。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手在袍子上蹭蹭,堆起满脸笑意,讨好地说道:“见过王爷,王爷您今儿气色不错啊!”
“哼!”
苏瑞睿双眼通红,甩甩衣袖转身时了屋内。
陈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一旁地樊公公轻推他一把,又给了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自己却踮起脚准备找个地儿窝起来,打算等苏瑞睿气消后再出现。
“樊应德!”
隔着棱花窗,苏瑞睿那来自地狱般阴冷的声音传来。
樊应德的脖子似被人狠狠掐住,只得慢慢转过身来面向南书房回应:“主子,奴才在。”
“还用我吩咐?”苏瑞睿的话里不带一丝一毫情感。
“是,主子,奴才这就给您沏上壶热茶。”他哭丧着脸垂头回应,又叫了小太监先进去清扫一番,见得苏瑞睿没有再发火,这才放下心自行去沏茶。
“王爷!”
陈烈在外头纠结一番,眼睁睁地看着樊公公离去的背影,只得拎着脑袋进了南书房。
苏瑞睿坐在书案前翻着密折,春暖阳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紧抿的薄唇并没有因多情地春日而显得缓和。
“坐!”
陈烈这会子不敢吱声,夹着尾巴乖乖坐下,小心偷瞄苏瑞睿。
“很好看?”苏瑞睿依然坐在书案前看折子,若不是室内只有两人,陈烈都怀疑刚才问话的是否是他。
“呃,那个,王爷!”他伸出舌头舔舔有些干的嘴皮子,方才说道:“末将去晚了!”
“她可曾说过什么?”苏瑞睿依然没有抬头的问道。
若是有细心人在此,必会看到他手中的折子一直没有翻动过,错了,那折子苏瑞睿拿倒了。
陈烈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哪会如此细心,再说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琢磨怎么回答呢!
“那个,木姑娘说她原本是没这么急着出嫁的。”
苏瑞睿勾起一丝残酷地冷笑,说道:“仔细说来听听!一五一十,一得漏一字!”
陈烈不是说书先生,只得硬着头皮干巴巴的把事情经过挤了出来,待他说完时,已是满头大汗,心中发誓,回家后一定要多读书!
苏瑞睿听后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个太监当真这般说?”
陈烈想点头可自己又没亲耳听到,只得说:“末将去晚了,那时卢公公已经验过聘书了,后来听姑娘说起的,还叫末将把那话原原本本捎给你。”
“来人!”
他明明不过是朝室内的空气一喊,不知几时屋内却是多出几个黑衣人。
“查!”
苏瑞睿恨恨地瞪着一处青瓷花瓶咬牙道。
陈烈见了越发小心,却不敢多吱声,待黑衣人散去,他才劝道:“这样闹大了不好吧!要不问问幕僚们?”
“哼,问过了!”
苏瑞睿冷哼两声。
陈烈巴巴地看向他,却又不敢多问,好在樊公公已把热茶沏上来,趁着上茶的机会,小声道:“幕僚们劝过咱们主子,说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屁的小节,陈烈差点就要爆粗口了:“那些个酸文人,一天到晚只会子、乎、者、也,连句正经话都不会说了,要我说,喜欢就抢,抢了来再说。”
苏瑞睿闻言,甩他几记冷刀子,说道:“莽夫!”
陈烈喝了口热茶,浑身舒坦了:“王爷,你也别气,天下女人多的是,长得比木姑娘好看的也多了去,待大事成后,要多少美人儿没有?”
苏瑞睿指指他又抖抖嘴皮子,最终没有说啥,即便说了,他也不会懂!木柔桑的品行又岂是那些人可比?
陈烈到底还是没有挨苏瑞睿的削,只是接下来的时日却被苏瑞睿指挥得东奔西跑,累得像条狗一般。
又过了几日,一份调查折子摆到了苏瑞睿的案头,他此时已冷静下来了,靠在太师椅上伸手揉眉心,问樊应德:“自小时起,你便一直在我身旁,这些年瞧下来,你可觉得如何?”
樊应德知他问何事,他却不敢答,便小心措词回应:“回主子话,奴才能一直伺候着主子,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无论以后怎样,奴才都会一直随伺主子身旁。”
苏瑞睿闻言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案上的折子扔给他,说道:“你自己看看吧!若是连家都不能修好,又如何能齐治天下。”
樊应德很不想看,抬头见苏瑞睿目光冷冽,只得硬着头皮看那上面的字,原来,襄阳王府,除了苏瑞睿常办公的地方算块干净地儿,襄阳王妃的人已无孔不入,无洞不钻,越往下看他越是冷汗直冒。
“主,主子,这个,是不是误会,要不再叫人查查。”
原本低下头翻看其它折子的苏瑞睿,此时撩起眼皮子问道:“你去?”
“奴,奴才还是适合待在主子身边,干不来那等活。”樊应德立即摇头。
“哼,仗着娘家真是什么都敢做,连父皇与我都敢算计了。”苏瑞睿心里可是窝着火。
樊应德知他心中最看重的便是那把椅子,忙劝道:“主子熄怒,想来王妃也没想这么多吧,只是想使些小性子。”
苏瑞睿看都不看他,直接道:“你收了她多少银子?”
樊应德一阵头皮发麻,忙跪下道:“主子,奴才收下的银子可不是为了这事儿。”
苏瑞睿看吓住他了,说道:“起来吧!这上面名单上的人交由你处理。”
他又递给一个花名册给樊应德,说道:“只有画了红叉的,另外的都暗中监视,有异动及时汇报。”
樊应德忙应了,自此后襄阳王府在见不人的背后处,进行了一番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