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之眼儿一转,笑道:“刘老爷,即然往后是姻亲,少不得多多互相关照,在县城这片地界儿,我小山村的人还是能说上几句话,将来刘姑娘若是留在县城,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动不了刘姑娘。”
为了木柔桑,木槿之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承诺了。
刘大善人见杨子轩心意已决,也深知强扭的瓜儿不甜,一瞬间似是老了几十岁,好在杨子轩与木槿之有说帮忙照看刘玉兰。
他十分气馁的坐一旁唉声叹气:“你俩也知,我家中惟有独女,原想着轩儿娶了兰儿,这若大的产业也不用担心落到旁人手上,他又是表兄,自是会好生照顾兰儿一世,如今看来只有招婿一途了,我若是实在无法,也不会非逼着你去娶了兰儿,好在你俩也应下往后多照顾她。”
刘大善人深知,招婿碰上心肠好的,还会叫自己女儿得善终,最多就是等他死后把子女的姓再改回去,若是遇上心思歹毒的,只怕是要招只豺狼进门了。
杨子轩不后悔与木柔桑定亲,只是心中对刘大善人真的很惭愧,说道:“舅舅,莫急,这些定是有旁的法子,等表妹与表妹夫定亲时,也可写明这产业是表妹的嫁妆,若表妹去了又无后,自有刘家人接手。”
他这样说也是常理,大周女子的嫁妆若自己早逝无后,这嫁妆便由娘家收回。
“说是这样说,刘家旁的亲戚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一个个眼红着呢,就跟那吸人血的蚂蝗无异,粘上了甩都甩不掉。”刘大善人无奈道出家丑。
“杨大哥,刘老爷,我看还是先商议下刘姑娘的婚事要紧。”
杨子轩的同窗基本在京城,他那会子出门也不可能想到这一步,那时满打满算的都是如何把木柔桑哄高兴了,顺气儿了然后应了他的求亲。
“可是,我的同窗们远在京城,那富贵之家的庶子到是有几个有出息的,只是人家万没有上门为婿的理儿。”
说起这事儿杨子轩也同样苦恼不已,刘大善人若是不想招上门婿,他那圈子还能挑出一两个好苗子,只是人家勋贵之家万没有叫庶子当上门女婿的理儿。
于是,他眼巴巴的看向木槿之,向他求助呢!
木槿之摸摸鼻子,这事儿怎么扯到他身上来了,他可不想娶刘家姑娘:“不可能,我家就我一个男儿!”
他早就从木柔桑那处知道,刘玉兰惯会“作”,他才不想娶个表里不一的夫人。
刘大善人眼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噗”的一下又灭了。
“槿之哥,家中来客人了?”
左人贤宿醉后方才迟起,见得廊下站了好些陌生下人,以为是有人来给自家小表妹道喜了,屁颠屁颠的从客房走出来直奔正堂。
刘大善人眼前又是一亮,好个俊俏的小公子,激动地伸手指着左人贤看向杨子轩,这个不错啊,这个不错啊!
杨子轩心虚地扭过头,对着左人贤笑道:“贤弟,这是我舅舅,舅舅,这是巡盐御史的二儿子。”他实在不想打击刘大善人,奈何左人贤的身份摆在那里。
刘大善人真的好失望,一个两个瞅着都是好苗子,偏一个都不行,早知,当年就不该瞧不起秦家那门亲事,说到底,人家秦铁树现在可是举子,上门说亲的媒婆快把门都踩破了。
“对了,那秦家不是有个叫铁树的吗?”虽然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架不住人家秦铁树现在是棵香草啊!
木槿之低头默默数蚂蚁,他能说人家秦铁树长了一憨厚相,那是家家都抢着要的货,现下去他家问亲的都是官家夫人打发去的人,哪还轮得到刘家,更何况当年秦二婶憋了口气,定是不会同意的,他没得找不自在。
杨子轩听了刘大善人的话,只是低头默默品茶,好似刚才没有听到一般。
有了!两人脑中灵光一闪!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左人贤莫妙其名的瞪向两人,不知为何脑海中飘过昨晚酒桌上那盘受大家欢迎的酱兔肉!
木槿之笑得十分亲切,说道:“表弟,你向最疼宠我妹妹了,是吧!”
“什么你一个人的妹妹,都说了,是我们三个人的,还有,小爷当然最疼她。”左人贤笑得十分灿烂,没有白疼啊,看,现在她就带着他搂了大把银子。
“好,好,好,你的小表妹现在碰到了一桩难事,你帮是不帮!”
木槿之开始慢慢挖坑,好吧,他手头上没有存货,左人贤在蜀州城一向交游甚广,怎样也能扒出两三个好草来吧。
“难道家中还有人敢欺她不成?”他很快扫了屋内众人,除了杨子轩与木槿之,就只有长了身肥膘的刘大善人。
“难不成是你?”左人贤看向刘大善人。
“贤弟说笑了,他是我的舅舅,哪会欺负个小姑娘,是因选采一事,我舅舅膝下这辈子只得一女......”他话还没说完呢,左人贤就开始鬼叫了。
“你们可不许把主意打我身上来,我才不想那么早成亲,再说了,我爹娘也不会同意。”
左人贤双手抱臂十分防备杨子轩与刘大善人。
“你胡说什么!”木槿之站起来拉他坐下,方才说道:“是这么回事,刘大善人原是想将他家姑娘许给杨大哥。”
“怎么可能?那不是要委屈我家小表妹,杨子轩,你若敢如此做,我定不轻饶你。”说完还舞起自己的胳膊,仿佛这样做杨子轩便会怕了他。
木槿之伸手猛地拍一下他后脑勺,笑骂道:“你这猴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好,我话还没说完呢,杨大哥不同意,我与妹妹更不可能同意,而刘老爷也是想找个好点的入赘。”
“入赘?你可是想清楚了?”左人贤年纪不大,却也知不到万不得已,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刘大善人苦笑:“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谁叫他命中注定无子呢,这小妾是抬了一房又一房,偏生一个个肚子都不争气,竟是一个都没怀上。
左人贤笑道:“人选到是有,只是怕入不了刘大善人的眼。”
“真有?那人品性如何?”刘大善人不想女儿进宫,只能死马当着活马医了。
“人长相到是眉清目秀,眼底一片清明,端不是那做奸耍滑之人,他原是我同窗,家居帐房府,以打豆腐为营生,家中行二,上有兄长,下有弟弟妹妹,入赘应该是没有问题,先生也对他给过很高评语。”
左人贤还真是想起一人来。
木槿之狐疑地看向他,问道:“即是同窗,我怎不知有这号人?”
“槿之哥,同窗又不一定是同一个先生教导。”
木槿之闻言默然了,感情他说的同窗是同院的学子。
“那人品真可靠?”杨子轩还是很关系他这个表妹,也希望有个好男了能入赘到她家。
“可靠呢,只是学业上再努力,也不过中下等成绩,先生只是赞他品性不错。”
杨子轩闻言笑得十分开心:“成绩中下等最好不过了,就怕是心高气傲之辈,那就是招上门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他们才好把那人纳于羽翼之下,也能更好的照顾刘玉兰。
“照这样说,那人年纪也不小,岂能还没定亲?”刘大善人心中到是松泛不少,举子也不错了,招上门来,他家的田地便能免税了,这样一来,他的孙子将来想不富都不成。
左人贤笑道:“那人原是应去州府入学,只是他正了举子后,哪晓得他那爹爹一时乐极生悲,一口痰卡在喉咙憋死了,无奈之下,他便只能在家守孝,算下来,现今正值他刚出孝,刘老爷若是同意,这媒我便保下了。”
“左公子,你......如此多谢了!”刘大善人也是病急乱投医,杨子轩是不可能再娶刘玉兰,加上她年纪大了越发不好说亲,如今得了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举子,自是高兴了。
“你先别谢我,有一事得先讲清楚,我与他故然是私交不错,但他娘是个软性子不假,只是他哥嫂却是极爱财的,加上还有弟妹要抚养,刘大善人,往后他若入赘了你家,还是多多使些银子好。”
左人贤想起那人家贪财的哥嫂,只是不断摇头,又一想,他这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把那人从火坑里扒了出来,送进富贵床上。
刘大善人闻言越发笑得开心,人嘛过得去就行,就怕那家人不贪,越贪他才越好捏在手里。
于是又忙催了他快些写书信,左人贤到也不拘礼,要来了笔墨还当真做起媒人来,心中暗爽,这事若成了,他便又多了一桩在母亲面前能说上的事,也好叫父母知道,如今他越发能处事了。
很快,他便把信写妥了交与刘大善人,说道:“眼看差使快要来蜀州了,想那富贵人家有人在朝中的,多半已得了消息,你且快些打发人把信送去,免得到时慢了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