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头也是需要有头面的,出门在外主子若不在跟前,她们的一行一言一打扮皆代表了这家主子的体面。
春染笑道:“这下可好了,春意早就相中了那对珍珠耳坠,就只等着这会子姑娘开口了。”
“好你个小蹄子,叫你管着首饰衣裙,原来都是把自己喜欢的收着了。”
木柔桑开心的笑道,自已的四个大丫头将来是要陪嫁的,自是与她关系不同。
“春染,你敢说你没相中那对红宝石耳坠子,还不害羞的说这红宝石最是配你的肤色了,大家都知你是雪肤,还时不时的拿出来酸我们几个。”春意一边喜滋滋地挑出自己爱的那对,一边毫不客气的揭春染的老底。春染笑着扑过去:“你个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不撕烂你的小嘴。”
一时大家笑闹成一团,又说笑了几句,另挑了几匹艳色的云锦一并送去给左人文的妻子了。
小丫头回来说大少奶奶瞧了那对簪子爱不释手,木柔桑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再说木槿之自从在木柔桑这里听了有发财的机会,一晚上都算着自家能得多少利,一早起来顶着个熊猫眼去寻左人佑了。
左人佑见他似是没休息好,忙关切的问道:“怎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话一出口又觉不对,笑问:“来找我可是有事?”
“外甥有一事想禀明舅舅。”又见左人文与左人贤都在,笑道:“正好你们也在,到是省了我来回跑几趟。”
他这才坐下把木柔桑的话说了一遍,左人佑伸手抚须沉吟,左人贤早已乐坏了。
为嘛?这孩子到现在还要管他娘要银子花,自然也想自己赚点银钱,这不,现下就盘算着要把撒娇功夫发挥到极致,定要从他娘身上拉点赞助。
左人文到是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呢,我妹妹在襄阳城时可是打发了下人去摸过底的,咱们这蜀州城都没风声,主要是那泡菜都是绕过了这里直接拉到外地卖了。”
木槿之对木柔桑完全是一种盲目的信任:“我那妹子你们还不知,但凡是有搂银子的事,她准是第一个撒着欢地跑得快。”
左人文听他这样一讲到是心下安定不少,没见人家木柔桑做什么生意就旺什么生意么,赚地银子如流水般往自己荷包里划拉。
左人佑正在想事,只听了个话尾,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左人贤抢先重述了一遍,左人佑伸手抚须道:“可惜是个姑娘家了。”终难成大事,若是一个男儿怕是已有一番成就了。
又道:“你那妹子眼光极好,我可这事可行,有一事你们还不知,小山村之所以要修官道,是因为离小山村再过去五十里远便是一条大河,这河上可至京城,下经鲁州,楚州,襄州最后入海。”
“还有这样一条河?我怎不知?”木槿之确实不知此事。
左人佑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他就等着他们开口问了,方才说道:“你可记得你家后面的那个小村庄,再过去便是一片丘陵。”
“这个到是知道,听老人说,那路是走不通的,没处可去。”木槿之说完愰然大悟,这样说来那里便是通大河了。
“嗯,锦王爷已经把这事上奏了,小山村那地界正是那河拐进来的一段,又是离得最近的,锦王爷早已派人去查看过,那处丘陵多泥土开出道路来要省力很多,只等皇上批下后便能开工了。”
“这么说来,襄阳城那边有人事先知道此事了?”木槿之的脑袋瓜子一转,立即想起两者之间的联系。
左人佑闻言笑笑,并不点评背后是否有苏瑞睿的影子,只道:“先不说那处码头能不能建成,就是现下已定下要修官路,是因为小山村左边的那片山脉物产丰富,整个蜀州的山货多是来自那片山脉,锦王爷打算在平安镇设个据点,方便客商来往。”
人人都想最高的那位子,要想手下人听话,还是要靠银钱,锦王爷自是不会放着自己辖地物产不管。
“这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家到是能再添上些地了,难怪妹妹托了手帕交亲自去与村长爷爷说。”
左人佑想了想道:“我便凑个乐子出一份,剩下的你们几个再分些,加上小山村的人,也算上一份,余下的便卖与外人,那地方以后会越来越起眼,咱们吃不了独食,到不如先均出一份利给旁人。”
木槿之想了想也对,肥水不流外人田,心下便想算着该告知哪些人,这一算便算到了杨子轩这个大财主身上,到底是京城忠义侯之子,父亲又有实权在握,旁人也不敢轻易冲撞他。
左人文与左人贤听得心中越发火热,一个个琢磨着从哪里弄些银钱来。
木槿之也急着想告诉杨子轩一时也坐不住了,左人佑见得这三个猴崽子一个个挠耳撩腮,笑骂道:“你们平时的稳重性子修到哪儿去了。”
显然他这是针对木槿之与左人文,至左人贤这个长了陀螺屁||股的儿子,直接当没看见他那急样。
“爹,你不就是嫌儿子太活泼了嘛!”左人贤真的很爱撒娇,连左人佑跟前他都是如此。
左人佑瞪了他一眼:“回头叫你娘好好收拾你。”
左人贤缩缩脖子撩起衣摆站起来,说道:“爹,儿子突然想起还有点功课未做完,先回了。”
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不自然,然后起身告辞离去,木槿之早就耐不住了,忙拉了左人文一同离去,只留左人佑一人站在书房窗边看着三个少年离去,笑骂了句:“这群猴崽子!”
又过了两日便是除夕了,木柔桑一大早起来给长辈们请过安,就已是午饭时,大家围在家中吃着火锅,听着小戏子们伊伊呀呀唱着小曲儿,又有外头鞭炮声声不断。
午饭还不算是正餐,要到晚上那一顿才是年饭,又称守岁饭,要从年尾吃到年头,寓意年年有余。
吃过午饭,众人便都快了,木柔桑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对春意道:“今日瞧着哥哥穿的袍子有些小了,这才不过是月余时间,他怎地又长胖了。”
春意笑道:“应是天冷,少爷多穿了几件,姑娘可是要把那新做的袍子送过去?”
木柔桑笑道:“是呢,就是那兔皮里衬的锦袍。”
“姑娘说的是那若草色的?”
“嗯,正是那件,快去翻出来送与我哥哥去,这几日回来一直忙着,到是把事给忘了。”
木柔桑吩咐春意给木槿之把袍子送去,这边春景已打了热水了。
春意见她一手提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笑道:“春景,当初姑娘问你学哪门子功夫,你非要个能练大力气的,不会就是为了每日给姑娘打热水用吧。”
“春景,你力气越发大了,这桶又换大了一圈,几时练到的啊?”木柔桑回头见了也笑着问她。
春景憨憨笑道:“就在昨天呢,春染,奴婢选学功夫前,少爷有打发人来问,说姑娘长得娇柔怕旁人欺了去,叫奴婢只管挑门利害的学,奴婢就想着,本就长得比你们结实,便挑了一个能练大力气的。”
木柔桑忍不住伸手抚额,春染她们笑着一团。
“那你快告诉我,你从厨房把水拎来可有洒出一滴。”
木柔桑觉得春景太可爱了,就这么直直地掉进木槿之挖好的坑中,她想好好打赏春景。
“没有呢,姑娘,这大冷天的奴婢还不想弄湿了自己的衣裙。”春景忙回应。
春染笑道:“春景,还不快谢谢姑娘,定是要给你打赏了。”
“真的?我要吃旺财婶子做的咸鸭。”春景忙顺着杆子往上爬。
木柔桑正在思量是打赏银子好还是布料好,听她这一说险些没笑茬气,春景许是因功夫的原因,这饭食比一般人要吃得多。
“这些吃食自是少不了你的,我在想是给你银子还是给你好料子做身新衣裳。”
春景也不矫情,伸出小手板笑道:“姑娘,您还是给奴婢银子吧,奴婢的哥哥明年就要娶妻了,奴婢娘还为这事发愁呢。”
“你哥要娶妻了?她可曾报与旺财叔知道?”
“嗯,已经报了,旺财叔也按规矩备了礼。”
木柔桑对春意道:“等过了年,你去开了小私库,挑两匹红蜀锦给春景,再给她称二两银子,算是赏给她的,也好全了她的这份心意。”
“多谢姑娘了,呵呵,奴婢娘肯定会很感谢姑娘的。”
春景高兴坏了,有了这二两银子,她哥哥成亲的事便是板上钉钉了,还能摆上几桌好酒席。
“姑娘,你快些沐浴吧,奴婢已经把水舀到木澡桶了。”春风催促木柔桑快些去洗澡,免得水凉冻坏了她。
沐浴更衣后,木柔桑便去睡了个午觉,晚上要守岁熬夜,她得先补个眠才有精神,等她醒来时已是下晌午,见里间没人她也就窝在被子里懒得起,只是愣愣出神,想起苏瑞睿与杨子轩来。
一时想到苏瑞睿心中一阵绞痛,又思及杨子轩待她从来是和颜悦色,每每送的东西都送到了心坎上,木槿之的话还在耳边时时回响,这一想心中便有些烦,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春染在外头绣着东西,听到里头有动间,便挑了帘子走进来,轻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嗯。”木柔桑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姑娘怎地不叫奴婢呢?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原是怕吵着姑娘才挪到外间绣花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木柔桑的新衣裳捧了过来:“姑娘,今儿过年穿这件玉蝶红云锦袍可好?”
木柔桑一看到红色的衣裳便想到了要说亲的事,心中一阵厌烦,有些恼道:“不穿,不穿,今儿不穿这颜色的。”
春染不知她为何突然就恼了,又问道:“姑娘,那咱们穿那件镶白狐皮的秋香色袍子可好?再配上折枝红梅雪锦斗篷。”
木柔桑也觉得先前太任性了,便应了。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给您换那件新的。”
春染捧了新袍子出了内间,正好碰到春意从外头打了热水进来,看到她手上的衣裳便问道:“怎地了?”
春染扭头朝里间嘟嘟嘴,小声道:“今儿不待见这红色了。”
“往年过年,姑娘不是最喜穿红色吗?”春意十分惊讶,昨儿晚上问木柔桑时,还说得好好的要穿这件,这会子怎地又变卦了。
春染朝里头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嗓门小声道:“姑娘如今大了,有心事了!”
春意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左右有我们几个照看着,她也只是能在心里思量出不了大事,姑娘可有说穿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