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摸摸小鼻子讪笑道:“嘿嘿,学习,当然需要实战啊。”还不是刘师娘说的,大家闺秀不需要太通文墨吟诗作赋,却也不能完全不懂,什么都要懂上些毛皮,以后出得门子也不至于完全不懂。
好吧,木柔桑这些年,完全就是过着放羊般的生活,左夫人虽时有教导可是她自己也管家,一天忙到天黑,左老夫人那就是只会溺宠孙辈,在她老人家的眼里,个个都是好的,以至于木柔桑到现在不会弹琴作画。
当然她也没兴趣学那些,就如刘师娘所说,懂得鉴赏即可。
正在此时,木桥上行来一位丫头,木柔桑朝外面指指:“诺,你家丫头来寻你回去了,要不你先回,待得暑气下去了我再与二姐姐一同回去。”
苏瑞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却不说话,只是微微紧抿的薄唇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快,那细微的动作却无人瞧出来。
“见过王爷。”
那丫头显然训练有素,一举一动极合规矩,从进亭子到开口说话,都没有抬眼直视过众人,很谦卑的微垂眼睑。
“何事?”
凝香是王妃的贴身丫头:“回王爷话,王妃说府中来了客人想求见王爷,还请王爷先回府一趟。”
“哼!”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讥笑,他与襄阳王妃之间不过是政治联姻,当时,当今皇上为了稳定朝庭这才把襄阳王妃指给了他。
凝香听不出苏瑞睿是什么意思,为了不惹主子心中不快丢了自己的小命,她索性只是恭敬的站在那儿听候差遣。
一时亭子里便冷清下来,静得能听到桶内冰块融化时的炸裂声,木柔桑示意春染为几个倒冰镇的酸梅汤,又亲手端了一碗递到他面前,浅笑道:“去暑,清肝火!”
不知是不是因为很小的时候两人就相遇的缘故,木柔桑在苏瑞睿面前并不拘紧。
“嗯!”他端起酸梅汤放到嘴边准备喝,又看了一眼凝香:“退下!”
凝香暗底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弯腰缓缓退下。
木柔桑拿着团扇挡住自己的小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说道:“快些喝吧,热了可不好喝了。”神马劳什子围棋,几盘撕杀下来脑子都快累坏了。
“笨!”
她这是又被人嫌弃了。
气恼不过的木柔桑手里捏着的棋子儿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很想解气的把棋子儿全撒他脸上,当然她也只敢想想便做罢......
苏瑞睿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端着酸梅汤喝起来,嘴角轻扬,也不知是因为汤好喝的原故还是因为旁的原因。
“主子!”
苏瑞睿回头看了一见来禀报的下属,微不可察的略点头:“说!”
“大儒请您过去,说是那两幅画已找出不同之处了。”
今日苏瑞睿以待客为由邀请了木柔桑来别院做客,他的下属及王妃都知往年那些上等果子便是出自她家,苏瑞睿每前从她家购得新鲜果子,有一半送进了皇宫献给了当今圣上与他的母妃。
所以,大家对于襄阳王爷邀请木柔桑并无异议,而陪同前往的自然是刘大儒,他来了以后便被苏瑞睿请去分辨两幅皇宫中秋夜宴图。
木柔桑一听与宫中之事有牵扯,笑道:“王爷只管去忙,我与二姐姐去花园子里扑蝶。”
刘桂香小嘴微张想告诉木柔桑,这晒死人的大夏天,园子里哪会有什么蝴蝶。
“嗯!”苏瑞睿很满意她的乖巧,略微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又指指身后的几名宫女,冷冷道:“好生伺候。”
苏瑞睿很想继续流连这竹亭中,只是那下人还在亭外等着,又想到刘大儒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的事操劳,只得按下心中想法,站起来又道:“等下,会有人来接你俩。”
意思是刘大儒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叫两人尽管放心在这园子里玩耍,见得木柔桑浅笑行礼送他,这才大步流星的离开竹亭子。
“好妹妹,快些坐下来,现在外头太阳正大,王爷走了,咱俩正好落得自在。”
刘桂香很不喜欢苏瑞睿,觉得他的气势太盛又冷冰冰冻死人,只不过是坐在一边,都会叫人不自觉的小心翼翼。
“再喝些果汁吧!”她招来下人继续为刘桂香倒了些,又道:“这些桃汁是我家园子里产的。”
“你能喝得出来?!也是,你天天吃这玩意儿,我说三妹妹你也真狠心,这些年我写了多少信叫你过来玩,你偏说家中事忙,总是抽不出时间来,这次来了可得好些玩上一玩,告诉你,等到快七月半的时候,咱们就可以顺着襄阳河放荷灯了,这可比小山村要热闹多了。”
后又见木柔桑温婉的听她细说,这才想起木柔桑这几年是生活在蜀州城:“对了,你这几年有回过小山村吧!”
“我都是三月三,还有就是夏收和秋收时回过小山村,过年祭祖外祖母想着我娘,便在一处祭奠了。”
木柔桑想起了刚来小山村那会儿,刘桂香最喜欢的,就是与她坐在桂花树下一边听桃花八卦村里的事,一边绣着漂亮的花儿。
“大家都还好吧,想想我离开小山村也有八年了。”自她及笄后,刘师娘便到处为刘桂香相看人家。
“都还好,村长爷爷的身子越发硬朗了,他每日里没有旁的事,就是天天早上去学堂守在大院门口,看到谁家的娃子上学迟到了,便拎着那娃子说教一顿,再不就是去那娃子的家里说一声。”
刘桂香笑道:“村长爷爷一向心肠好,听说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外放为官了,一个成了庶吉士分到了吏部。”
“嗯,所以村长爷爷越发年轻了,天天没事儿就是逮那些不爱念书的猴崽子们,哦,对了,桃花与富贵哥订亲了,听说要等富贵哥赶京城参考后再成亲。”木柔桑想起与两人要好的秦桃花。
刘桂香其实很羡慕她们,没有太多的礼教框住她们,活得那叫一个恣意潇洒。
“那会子就觉得朱富贵对桃花最好了,每次要找她玩,都是先拿芝麻糖哄住她。”
木柔桑喝了一口冰冰凉的果汁,也想起了桃花小时候娇憨之态,实是惹人喜爱。
“二婶子家现在也挺好的,在小山村建了个白墙青砖四合院,置上了两百多亩良田又有小丫头伺候着,椿树哥还在帮我哥打理铺子,他自己也置下了百来亩水田,铁树哥中了禀生明年秋便要参加乡试。”
刘桂香发现,从她离开后,小山村的日子越发好过了,又笑道:“还别说,咱襄阳城哪个不知小山村牌泡菜,那行走的商人口口称赞,说是那村子里的秀才举子最多,还有好些想在附近买地,听说是小山村风水好。”
还有这事?她要不要再去买座小山头开发一下,弄个乡野别墅群神马的?想想还是算了,枪打出头鸟,不过地还是要再多买些,嗯回头再拉上小山村的众人一起买,呵呵,越想越开心。
“你听谁说的?我到不知有这么一回事?”
“还能听谁,不就是每每王妃举办花宴时听的八卦。三妹妹啊,二姐姐我在这边可是无聊死了,大姐姐随着大姐夫进了京,你们又远在蜀州,可怜我一个人无聊死了。你都不知道襄阳城的那些姑娘们,一个个看人都是先看头面首饰,若是周身打扮气派,便能热络三分,若是素了些,便要冷上三分,再不就是谁和谁家那几位走得近,然后就联合起来不理那些看不顺眼的。”
刘桂香开始不停的跟木柔桑倒苦水,她是真的觉得一点爱都没有,哪有像在平安镇时,大家都很友善,想吃个零嘴大家都争着送到她家来。
木柔桑无语了:“二姐姐,你要不跟干娘说说,自己先学着打理嫁妆铺子?”
刘桂香一时来了精神,突然站起来扑到木柔桑身上,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笑得人心里发毛:“三妹妹,你还认不认你二姐姐?”
“认啊,怎敢不认?”她认干爹干娘那会儿,可是敬过茶,还在父母灵位前禀明过的。
刘桂香越发笑得欢快:“听我娘提起过,你与凤钗、桃花弄了个彩衣阁,还在蜀州城开了分铺子?”
“是啊,不过是在县城小打小闹,后来我舅母见了便也起了心思,与我合伙在蜀州城开了一个。”
她也算是无心插柳吧,那五个绣娘挑起了大梁又带出不少徒弟,现在县里的是后学会的学徒,依然是从庄子上挑出来的家生子。
刘桂香不高兴的哼哼:“我说三妹妹啊,你可看得见你二姐姐?”
“呃,二姐姐,你不用离我这么近,你嘴上的果汁渍我都能看清了。”木柔桑的头往后仰,想离粘在她身上的刘桂香远点。
“什么嘛,三妹妹,你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了你二姐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刘桂香见自己说得这么明显了,木柔桑偏不上勾,只得气恼的笑骂她。
木柔桑翻翻白眼:“二姐姐,你一直在强调我记不记得你,有没有看重你,我哪知你要做什么?再说了,你想同我开铺子你直说就行了,绕这么多弯子很费脑子。”
刘桂香手捏帕子,翘起兰花指没好气的骂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和我一起开铺子有那么难吗?”
“哦,你想开哪儿,县城和蜀州城不用想了,别的地方我又不熟,连我舅妈都说了,蜀州城的彩衣阁等到我舅舅调任了便要一起搬走,所以......”
她的意思是蜀州城的两人不用想了......
“不成,蜀州太远了,你又忙事又多,还是开到襄州来比较好,对了,就在蜀州书院边上开一间,我也不做旁的,就那学子服可是够了......”刘桂香的爹是蜀州书院的山长,自家闺女在边上开个绣铺子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也行,只是干娘同意吗?”她怎么没听刘师娘提起?
刘桂香也不再绕圈子:“我娘哪有时间管这些,她天天就是围着书院打转,还不是想挑个合她心意的女婿。”说完才意识到那女婿可不是为她找的么?
木柔桑见她羞涩了,便笑道:“二姐姐几时脸皮这般子厚了?”
“呵呵,这不是被你引出来的话嘛,到底怎样啊,我可是巴望着你能帮我一把,我可是好穷的,我爹是个万事不管,我娘这就那么点陪嫁,给了我大姐姐一部分后......”
木柔桑心中一动,忙道:“二姐姐有心了,你即有如此想法怎地不早些写信告诉我?”
刘大儒是个清贵的学者,他对于钱财多半是不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