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觉得自己的脸蛋儿都快笑僵了,现下是酸痛酸痛的,便找了个机会溜出正厅去耳房为老夫人冲茶。
“老夫人,老夫人,回来了,小少爷与表少爷都回来了。”
春杏撩起裙摆跑了进来。
哥哥来了?木柔桑在耳房听到动静,忙扔下茶具跑到厅里,一把用力的抓住她胳膊:“春杏,你可没瞧错?”
“呵呵,没呢,没呢,这会子表少爷已同我家小少爷去了老爷的书房,大少爷听到消息后也过去了。”
春杏一口气把话儿说完,木柔桑才松开自己的手,春杏伸手偷偷摸摸自己的小胳膊,心中暗道,这表小姐看着柔柔弱弱地,这手劲儿怎地如此之大?
木柔桑喜笑颜开,跑到左老夫人身边撒娇:“外祖母,哥哥来了!”她笑得眉眼弯弯。
左老夫人心下却很酸,若自家女儿还在,必是少不了要多疼这外孙女......
“春杏啊,你可知道为何佑儿先叫他们过去了,真是的,也不知先来让我瞧瞧!”
左老夫人有些不高兴地抱怨。
“哈哈,祖母,是孙子的不是!”左人贤从门外进来,左夫人正领着他和左人文、木槿之三人进来。
左老夫人横了他一眼:“大过节的,你老子定是又叫你俩过去考学问了,什么时候不行,会得挤在这时。”
几个孙子忙先给左老夫人行了礼,几个围在她老人家身边又是一顿哄:“哎呀,祖母,孙儿一段时日没见你,你咋越活越年轻了!”
左人贤在家中一向放得开,见了左老夫人,这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高兴得左老夫人嘴都合不拢。
“外祖母!妹妹给您老添麻烦了。”木槿之行事越发沉稳了。
左老夫人伸手把他拉到跟前,拿起老花镜仔细瞧了瞧咂舌道:“贤儿虽然清减了些,却也没你这么利害,你年纪还小,书可以慢慢读,文章写得好不好,还要多学些人情练达方是正道。”
木柔桑在一旁闻言心中略有所动,看了自家哥哥一眼,确实瘦了不少:“哥哥,你定是又挑灯夜读了。”
两只猫儿眼那么明显。
木槿之伸手摸摸鼻子,自家妹子不高兴了呢!
左老夫人也道:“就是,应该像桑儿一般,圆圆胖胖地才好。”
这话一落,木柔桑郁闷了,什么叫圆圆胖胖啊?她又不是汤圆!
谁知,她鼻子眼睛挤一块儿反到逗乐了大家。
左老夫人笑道:“媳妇儿,咱中午就煮那丸子吃!”
木柔桑无语了,默默低头看看自己手背上小酒窝,她歪着脑袋想:自己什么时候长得跟桃花一样了?!
最近几个月一直住在碧纱橱里,她都没空去空间里练功夫,当真是人懒四肢不勤便长胖?
左老夫人又把木槿之介绍给在座的几位夫人认识,留在这里陪她说话的,多是上了年纪的。
一个夫人笑道:“哟,这是老夫人的外孙子?不是吧,您老不说,旁人只当是您老的亲孙子呢!”
另一个夫人笑道:“老夫人可是赚了,刚得了一个娇憨的孙女,如今又得了一个宝贝孙子,恭喜老夫人了。”
左老夫人最喜欢听人说木家两兄妹长得像她左人家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遂说道:“呵呵,可不,都说外甥肖舅嘛。”
眼见吉时快到了,左夫人笑问:“老夫人,不知这午饭摆在何处?”虽是如此问,却是心中早有猜测。
左老夫人想了想道:“就摆在后花园的亭台处吧,那一处宽敞不说,正好能叫那结戏子在亭台对面唱曲儿。”
“可不是么,娘提得那地儿真好,亭台离那唱曲儿的平地中间隔了一花圃,就好似在花丛里唱曲儿,定是好看。”左人佑想起了那处亭台位置极好,正适合看戏。
众人正准备起身前往花园里,这时有小丫头进来通报:“老夫人,老爷,夫人,曲州李家夫人来了。”
左老夫人面色一垮,左夫人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不动,随后左老夫人笑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木柔桑不知这李家夫人是谁,一旁的春杏悄悄拉了她的衣袖,她便随春杏退到不显眼的角落里,问道:“怎么了?”
春杏浅笑:“姑娘心中定是狐疑吧!”
木柔桑点点头,瞧春杏的样子,怕是左老夫人示意了她。
春杏张眼四周打量一番,见大家都只注意到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曲州李夫人,是咱们夫人的庶出姐姐,听说以前在家里时就是个木头人,后来远嫁到了曲州,这些年也没过来往。
前些日子却是来府里见过咱夫人述旧,说是她家的大姑娘参选采女,现下被赐给二皇子做了侧妃,这一次过来送亲,所以特来拜会。”
大周朝每三年选一次采女,不论出身只要未订亲已及笄的姑娘皆需参加,木柔桑十分不解的问道:“但凡公侯世家,没有哪个会把姑娘送进宫去参选吧!”
春杏十分不耻的撇撇嘴:“李家可不这么认为,哼,那个李夫人所谓的木头人不过是装出来的,她可精着呢,夫人一时不察,便被她下了套子钻进去了,才允了她来过端午节。”
木柔桑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左人佑是从三品的大员又极得皇上器重,这才得了巡盐御史这么个肥差,李家的姑娘虽是做了侧妃,说白了不过是个上了皇家玉碟的妾室,又怎比得上左人佑这个当朝大官。
“这下舅母大概要头疼了!”难怪刚才看到她有一瞬的愠意。
不过是两人说话间,李夫人进来了,一头金光闪闪晃得木柔桑眼花得不行,心中暗叹,好大一棵发光发亮的圣诞树。
她一进来屋子里又是一阵忙碌,左人文带着两个弟弟与李夫人见过礼后,忙退了出去,那李夫人的眼珠子就差没有粘在他身上了,生怕把自己算计去了,急急避走。
左老夫人向木柔桑招手道:“这是咱家桑丫头,这是从曲州远道而来的,你李家的姨母。”
木柔桑与那两个庶出的表姐妹也一并上前请了安,对于这个不算亲戚的隔房长辈,实在喜欢不起来。
只是客套地说道:“柔桑给姨母请安。”
“哟,老太太,这是您嫡亲孙女?瞧着便是教养极好,德才兼备的姑娘,不枉我今日厚着脸皮子登门来探望您老。”
说着她伸手摸摸头上的金钗,又留意到木柔桑穿戴较素,便知人家有孝在身,便另从手上拔了一只玉镯子下来。
“木柔桑,这是我来蜀州前,下面人孝敬上来的,听说是从蛮夷那边带过来的,是老种玉,你可莫要嫌充,算是姨妈的一点心意。”
玉中紫丝飘,是极好的玉,光滑圆润,水头好,木柔桑自己虽然少有买玉多用珍珠,却也能一眼看出这物什不一般,忙推辞不肯收。
李姨妈暗中十分得意地看了左夫人一眼,眼神十分挑衅。
“好孩子,你即唤我姨母,便是把姨母放心中了,快快收起这东西,不然,可是瞧不起姨母这穷乡僻壤出来的物什。”
木柔桑十分纠结地站在那儿,推也不是,接也不是,左夫人笑道:“桑儿长者赐切莫辞,你姨母一向为人慷慨,即是你姨母给你的便接了就是,还不快多谢你姨母。”
左夫人这话说得极轻巧,她家庶出姐姐即然爱显摆,不方给她个机会吧,看看她给另外两个什么礼儿。
李夫人原听到左夫人的话还很开心忙把镯子往木柔桑手上套,无意中看到站在一旁的一以姊妹,这才醒悟自己掉左夫人挖的坑里了。
“李夫人不愧是左夫人的姐姐,就这一手就长了咱左夫人的面子呢!”有一个夫人不轻不重的嘀咕,木柔桑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李夫人满脸的尴尬,这话儿正着听是亏李夫人大方,可再反过来听,却是说她抢了主人的风头,现下左夫人套住她,只得咬牙从头上又拔了两根金钗赠给了左家两名庶女。
李夫人也是个能屈能伸之辈,这处损失多了那就从别处补回来吧!
李夫人高傲地扫了一眼众人:“我原本应该多准备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只不过是来得太过匆忙了,唉,老夫人,妹妹,你们也知道,我家老爷原只是个土知州。
没想到皇上一高兴就升了土知府,这事儿还没捋过来,我家大姑娘又被赐予二皇子做侧妃了,往后都在一个地界儿住,妹妹,我家大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往后可还得靠你这姨母多多提点一番。”
这话儿连敲带打,那些品阶低的夫人面露错愕,蜀州便是二皇子的治地,虽然夫君听令当今圣上,却也不敢得罪了当今二皇子,有那心思活地便琢磨如何在不得罪巡盐御史的同时,再巴结上这位二皇子家的丈母娘。
左老夫人心中再不喜欢,面上却不显,只淡笑道:“多谢她姨母了,难为你这么大老远的带东西过来,孩子们命轻哪压得住这些贵物,春杏,找几个盒子给姑娘们把东西好生装起来,留着以后等大点了再戴。”
木柔桑觉得老夫人特逗,就这么一点,就把人家有没有诚意给点出来了,真要是想送小姑娘东西,怎么不挑些合年纪的物什?
“孩子她姨母,往后得了空闲多走动走动便是了,哪需要这般客气。”左老夫人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
“即已赐婚,想来不久便要大婚了吧,不知钦天监可定下日子?”
李夫人当真如春杏所说,真会装木头,明明老夫人有所指,她却一脸高兴的避开,只道:“这一次选采女,当今圣上也给太子殿下选了侧妃,只是三皇子那边,听说三王妃的父亲上奏了说他才大婚不久,所以,三皇子这一次没有封侧妃,我家女儿还得等太子娶完侧妃,再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与正妃成亲后才能定日子。”
木柔桑听到苏瑞睿没有娶侧妃,不觉支起耳朵听得来神。
左老夫人笑道:“是该如此,太子是圣上嫡子又是娶侧妃,四、五、六皇子是娶正妃,这样算下来,怕是要到今年秋后了?”
一提起她家女儿的婚事,李夫人就精神了:“是呢,怕是要到秋后了,也好,那是正好天也不热了,再加上咱家远道而来,许多嫁妆添置,怕是还要在这边置办下来。”
左老夫人点头首:“那是,光是量房子置家具怕是要好几个月,就近不就远,也省得到时送嫁还真是累人。”
“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左老夫人又问了太子侧妃是谁,木柔桑根本没听说过,又闲扯了几句,坐在一旁的左夫人笑着插话道:“老夫人,咱们该去园子了,您老见了我家姐姐高兴,只是这些小的们怕是扛不住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