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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娘话,冰窑里还有些,旺财婶子去年冬就叫人把地窑挖大了许多,她说是要用冰来冰住一些肉类,现下应该还有不少。”

春染回忆了一下才说道。

“你回头去取些来。”

心理一轻松了,人的倦意便来了,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连续十多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木槿之,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深秋的午后,暖暖的阳光照进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静悄悄,若细细听处,便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似催眠曲般感染众人......

谧静的院子里只有零星的枯叶在飘飞,突然大门处传来一阵响过一阵的敲门声。

门子睁开松懈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又喝了点凉白开,这才慢吞吞地来到门后。

“谁啊!”

“开门!快开门!”一道娇声拍飞了门子的懒散,两眼放光地忙不迭打开门来。

“请问姑娘找谁?”

那姑娘一身丫鬟打扮,后面还有一个绿锦缎小轿,她俏声问道:“快去禀报你家姑娘,就说是刘府的姑娘来访。”

“可是县城大名顶顶的刘大善人家?”

“正是!”

门子忙去禀报,又有人迎了出来把刘玉兰接了进门。

木柔桑此时正抱着个枕头,一条腿搁在被子上,流着长长得口水酣睡正香。

“姑娘,醒醒!”

木柔桑实在太累了,她明明听到春意在唤她,眼皮却似有千金重,困意来袭,只想接着睡过去。

“姑娘,姑娘?”

春意着急的摇摇头,见木柔桑还是不醒过来。

春染端了热水进来,笑道:“定是累坏了,我打了水来,先给姑娘洗个脸,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两人端水的端水,拧帕子的拧帕子,又给木柔桑洗了脸,这才听到她嘴里咕嚷嚷不知说些什么。

春意好笑地喊道:“姑娘,醒醒啊,家里来客人了。”

木柔桑太困了,全身无力的赖在床上不想睁开眼,春染放下水盆子去挠她痒痒:“姑娘,刘大善人家的刘姑娘来了!”

“你说谁?”木柔桑朝被子里拱了拱,还想赖床。

“是刘姑娘。”春染十分无奈地说道,前段时间因为主子们的事,下人们都被府里的低气压狠狠的压制住,好容易终于可透气了,连带府里的气氛也活了三分。

“你说刘玉兰?她来做甚?”

原谅这娃,刚醒来这脑子也转得慢了,还没有想起她家客房里还住着两位。

春意在一旁好心提醒:“姑娘,怕是来找杨少爷的。”

“哦,那把杨子轩请过去就行了。”她翻了个身又想再睡,却已是无法再入睡了,想了想又觉得哪儿不对,她伸手一拍被子,她奶奶地,这是她自己家啊!

“回来,帮我梳头更衣。”

两丫头笑着一团,木柔桑笑骂了几句也就由着两人,三人又忙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将将打扮好:“春染,我要不要把头发剪短点?”

春染不知道她又想什么花招,吓得花容失色:“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大不孝,姑娘,你怎地有如此想法?”

木柔桑抬头望望房梁,她能说长头发好重吗?

“我也就随便说说,走吧,咱们去赏赏旁人的春景。”

春景?两丫头完全听不懂木柔桑的话,自是想不到木柔桑是指的刘玉兰怀春一事。

几人行至正厅,只有刘玉兰带着她的丫头在喝茶,其他人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其他人呢?”木柔桑好奇的问。

两丫头很想说,主子都睡了,其他人能干嘛,自然是找地方窝着打盹儿去了。

“大概也去午睡了,大家忙了十多天,这才松口气,也该好好歇口气儿了。”

木柔桑横了春染一眼:“你还怕我责罚她们不成?罢了,回头等哥哥全好了,府里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春意大喜:“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自打她与春染做了木柔桑的大丫头,一年到头也能攒上些许银钱,家里也添上了三四亩水田摆脱了佃户的帽子,虽然还是不够嚼用,还要佃上一部分,却已不是赤农。

“木家妹妹。”

木柔桑的脚刚踏进正厅大门,刘玉兰就笑得异常甜美的迎上来,她却看得毛骨悚然,连忙错开身子,离热情得过了头的刘玉兰远点。

“玉兰姐姐!不知今儿刮什么风,把你这位稀客刮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玉兰巧笑道:“这不是许久未见了嘛!怎地,木家妹妹不欢迎?怕我把你的零嘴都吃光光了?”

木柔桑客气地道:“哪里,哪里,玉兰姐姐若喜欢,便包些回去,左右也不过是外头铺子上买的。”

刘玉兰亲腻地牵着她往椅子边行去,木柔桑摸摸后脑勺,这真的是她家吗?反倒自己成了客人了?

“原来木家妹妹喜欢吃果脯,我家正开了这么个铺子呢!回头叫人送些过来给你。”

她有说果脯吗?木柔桑满脑袋挂满了问号,又回头看了自家两丫头,见她俩正偷偷抿嘴乐呵,皆在看笑话。

“如此那就多谢了!”

好嘛,木柔桑坐下来后才发现真是件很痛苦的事,离她进门已有一刻钟了,刘玉兰已经从零食的事歪到了衣裳打扮上:“木家妹妹,你的这衣裙真好看!”

木柔桑今日穿的是一件白底绣大红小雏菊的长褙,下罩大红绿萼白梅水烟裙,项戴云纹金缨络。

她眨眨好看的眼儿,微微眯起来,笑道:“是在彩衣阁做的。”

“彩衣阁?她家的衣服竟然做得如此好?”刘玉兰惊讶得合不拢嘴,指着她身上的小些正红小雏菊道:“这些针线做得真好,不细看还以为原本就是织上去的。”

“玉兰姐姐没在彩衣阁做过衣裳?”木柔桑觉得很好奇。

“彩衣阁?”她眼中闪过一时意味不明的光芒。

“是,欲彩衣娱亲,而亲已不待。”她情绪有些低落的回应。

刘玉兰知木家两兄妹幼年失怙,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最后笑道:“没曾做过呢,我娘一直喜欢金织坊的蜀绣,却是比这个大气些!”

大气吗?木柔桑微微勾起嘴角:“金织坊的蜀绣色泽艳丽,却比不上苏绣的精致、华美。”

春意在一旁看看两人的衣服,轻轻扯扯春染的衣服,嘴角还隐约挂了一丝得意。

“那我却不知,不过我娘就喜欢它,所以我家都喜欢这蜀绣。”

木柔桑不予评价,只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刘玉兰嘴上还在胡扯,心里却暗暗着急,杨子轩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他不知道自已嫡亲表妹来了吗?

杨子轩能不知道吗?早就有人禀报了,只是那厮却是卷着被子依然在睡懒觉,他舅舅刘大善人借了他忠义府的名头没有少打压木家的产业,虽多次有暗示他与木家交好,刘大善人也只是稍稍退了让一步。

杨子轩住在木家,自然不愿夹在中间为难,更何况刘大善人几次暗示杨子轩,叫他娶了刘玉兰,他越发的不想去刘大善人家了,就是免得难做。

木柔桑瞧她眼神不断往门口看去,心中如明镜般,嘴里却依然与她胡说八道。

“玉兰姐姐,最近可有去哪儿玩耍!听说县里有名的银楼到了一批新首饰。”

刘玉兰讪笑道:“我原本是打算去看看的,只是你也知,我家表哥是住在京城,每年光是衣裳首饰不知送了多少给我,再看看县里的那些,无论是做工,还是成色都比不上京城老字号铺子的。”

木柔桑很认同这一点,京城的首饰不但流行的花样多,做工优良而且用的宝石都是上等货,她很是喜欢这些纯手工艺品,即便不戴,她有时也会翻出来看看。

眼看着日已偏西,有小丫头进来禀事,是厨房里的来请示今晚上做什么菜式。

刘玉兰见自己再不开口便要白跑一趟了,便道:“昨儿有人瞧见一人像是我表哥,有人说朝你家来了,我也知,表哥同木公子有同窗之谊,所以......”

“所以什么?玉兰姐姐,你在说什么?”即然杨子轩想回避,木柔桑也不想做那个恶人,更何况她也不怎么喜欢刘玉兰,只觉得她太矫情了。

木柔桑这样一问,她反到不好开口了,若是问杨子轩是否在这里,就显得没有闺教,她也丢不起刘家的脸面。

一时坐在那里左右不是,木柔桑见小丫头还在等着,便又说了几道菜,皆是以山中野味做成。

刘玉兰心中狐疑,待她打发小丫头下去,便问道:“妹妹家的家常便饭真是好丰盛。”说完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说自家的比不上吗?

木柔桑闻言淡笑:“不过是我家哥哥最近胃口不好,难得下人们从庄子上送了些野味上来,捡些我哥哥爱吃的做。”

刘玉兰身后随伺的珍珠看时辰不早了,便开口提醒:“姑娘,咱们该回府了。”

“不知不觉与妹妹聊了许长时候,是该回去了。”嘴上这么说,动作却是慢吞吞,只期望木柔桑能开口留她的饭,最终失望而归。

送走刘玉兰,木柔桑小手叉腰作茶壶状,对春染道:“杨子轩呢?把个烂摊子丢给我来收拾,也不怕我损了他的亲亲表妹!”

春染一直随伺在身边哪里知道这许多,一旁的春景笑道:“姑娘,杨少爷听说是他表妹来了,就一直缩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还拉了小桐一并陪着他。”

她也不过是略微抱怨一下,对春景道:“杨子轩中了举子是喜事,这几日一直忙着哥哥的事到是忘了给他庆贺,你去取了自家酿的果子酒并葡萄酒,再蒸些菊花蟹,晚上的菜做得丰盛些,家里有什么,但凡有他爱吃的都拿了出来做成菜。”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厨房说一声。”

深秋日暮时,庭院深深,菊香淡雅,秋风缠上大红的裙摆,又恋上她柔软的发梢,黛瓦泛着金光,木柔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一起都会好起来的......杨子轩并没有急着回京城,木柔桑家果子已经储藏起来了,这一次,他便带了自己的商队过来,把那些果子先派人运送到京城了。

有一次,木柔桑好奇的问:“杨子轩,你商队的人经常换吗?”

杨子轩温暖一笑:“为何如此问?”

木柔桑指指正在搬水果篓子的那帮子人:“为何我每次总能见不许多陌生面孔?”难道这年头也流行辞职不成?

杨子轩只是笑笑,一旁的小桐说道:“姑娘,那是因为咱少爷的商队年年都有扩充,如今商队越发的壮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