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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之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所有的人,物都是灰色,妹妹在说什么?怎地如此焦急?他一句也听不见,灰色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喉咙里的腥味冲得他似乎清醒了点,热乎乎的有东西从嗓子里涌出来,接下来是一片黑暗......

老天何其不公啊,木柔桑焦急地喊着木槿之,却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晕过去了,是的,自从木柔桑得到空间后,两兄妹不说顺风顺水,却也是平平安安,更不曾生过病,这一次木槿之在心理上被击亏了......

“姑娘,少爷晕了!”春染着急的轻拍她的胳膊。

木柔桑才回过神来,拼命吸气告诉自己不能慌,要沉着,不然下人们会乱套的,只是伸去颤抖着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姑娘,奴婢来!”

一只白皙的小手抓住她,手心的厚茧刮痛了她,那是一只握剑的手。

“春染?”木柔桑噙着泪喃喃道。

“姑娘,还是派人先去请大夫来。”春染的话提醒了她。

“对,对,对,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站在外头候着的春风、春景被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进去,七手八脚的想帮忙。春染吼道:“快过来帮忙,研墨,你腿脚最快,先去请大夫。”

木柔桑慌得六神无主,只会跟着学话:“你腿脚最快,先去请大夫!”

春意已经叫了婆子又抬了春凳过来,把木槿之扶到上面躺好,这才抬回了后院的正房,木柔桑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春染心中急得上火,嘴上却劝道:“姑娘,你莫急,研墨肯定很快把大夫请回来。”

木柔桑点头道:“是啊,大夫呢?研墨去多久了?”

春染道:“刚才少爷晕到,研墨拔脚就出了院子,我只是吩咐他要快些。”

“姑娘,先喝点热茶!”

春意端着热茶递过来,木柔桑无力地端起茶盏,轻啜几口,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打发人去前院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春染安慰道:“姑娘,研墨才离开院子没多久。”

她望着手中的褐色茶汤沉默了半晌,木槿之已经倒下了,她绝对不能再出事,打起精神道:“春染,你亲自去告诉旺财婶子,每日宰只老母鸡煨汤,把汤里的油要撇出来,每日给我哥哥进清汤。”

想了想又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再去提点一番大家,不要在这忙乱的时候出了茬子。”

打发了两人下去,她把手里茶盏的水倒掉,又放了一些空间水进去,扶起木槿之,小心的灌了些空间水。

“哥哥?哥哥!”

木槿之的眼皮子动了动,却依然没有张开,即便如此,木柔桑也开心不已:“哥哥,醒醒!”

她又试着喂他水,却比先前要顺利得多了。

一茶盏水尽管只喂了十分之一不到,剩下的都流在了手帕上,但木柔桑却放心多了,能吞下水证明他是有意识,有意识就好办多了。

“姑娘,大夫来了!”

木柔桑刚把木槿之放躺下,外面传来春染的声音:“把大夫请进来。”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叠脚步声,很快研墨便领了人进来,只是那大夫的帽子有些歪,医箱却是挂在研墨的脖子,脚......没穿鞋?

“大夫,还请看看我家少爷,小的刚才有所唐突,还请大夫莫怪。”

木柔桑迎上去先行一礼:“医者父母心,大夫,还请救救我家哥哥!”

那大夫是县里最有名的老大夫,原本家里的药房已叫儿子继承,自己不过是碰到难症才出手,今日吃过午饭后,正脱了鞋翘着山羊胡躺在罗汉床上浅睡,却被研墨闯了进去,直接扛起他就跑......

“哼,你家的奴才到是很忠心。”他甩甩衣袖,很不待见研墨。

研墨腼着脸陪不是,那大夫一边开医箱一边道:“看在你是为病人着急的分上,且不计较。”

老大夫就这么光着脚来到床前给木槿之把脉,木柔桑朝春染示意,春染点点头便拉了研墨出去,留下春意她们候在屋内。

“大夫,我哥哥怎样了?”木柔桑见老大夫打进门就一直绷着脸,这心里便是七上八下,着实看不出木槿之到底是好是坏了。“咳,嗯,这位公子是急怒攻心,气血上涌......”吧啦吧啦说一大堆木柔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然后摇头晃脑摸摸小山羊胡道:“若想完全好起来,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就给你家人开几附安神进补汤剂,最近一段时日,切莫再让这位公子情绪激动,好生将养着,平日多多劝道方是正事。”

早已有小丫头去取了笔墨过来,大夫出了内间,在外间的八仙桌上写了一付方子给了随其出来的木柔桑。

她晕头晕脑的伸手接过方子,只觉得脑海中有三个字在闪:富贵病、富贵病、富贵病......

甩甩自己的小脑袋,忙道:“多谢大夫,刚才是我家下人失礼了,春染!”

“姑娘,奴婢在!”

只见她手上捧了一双布鞋进来:“大夫,这是我家姑娘刚罚研墨去街上买的,万望大夫莫要再气了,不然我家姑娘定不会轻饶了他去。”

大夫很不客气的从她手上把鞋拎过来,坐墩子上穿好,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嗯,鞋很合脚。”

木柔桑拿了方子道:“你叫研墨去大夫那儿抓药,再备了轿子把大夫送回去。”

大夫这才裂嘴笑道:“小姑娘,看在你会讨巧的份上,老朽就直言了,你家这位公子,若想好,定要除去心病。”

也就是说木槿之的心思太重了,劝导怕也难凑效,只有从根子上把这病扒除才方可。

木柔桑心中震惊,老大夫一针见血的话,却是令她极其害怕,脸色白得异常,春染忙请了大夫出去。

“姑娘,万万要放宽心,少爷定会好起来的,大夫不是说了嘛,少爷这病......不若我们寻些好玩的东西来给少爷!”

木柔桑正细细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木槿之的答题,明明连先生都赞许,为何比他考得差的都中了,唯独没有他?一时心中杂乱,毫无头绪。

春染送了大夫出门,却正好碰到周家打发来的小厮,原来周景然中了禀生第五名。

“姑娘!”

春染走进来打断了木柔桑的沉思,她抬头见春染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事?”

春染伸手悄悄指了指正在睡着木槿之,木柔桑看了他一眼,又小心掖好被子,这才随春染来到了外面回廊,压低了声音再次问:“怎么了?”

“姑娘,奴婢刚才在大门口碰到周家打发来的小厮,说是表二少爷打发他来的。”

春染着实不开不了口,心中不免暗急,怕木柔桑听了这消息也会跟着气背过去。

“照实说!”

“表二少爷考中了!”

木柔桑看了她一眼:“即然是他打发人来说,你回头找一份礼包了打发给那小厮拿回去,难不成还想叫我登周府的门?这辈子都别想!”

之前砸店的事,背后就脱不了周府插手,现在木槿之又病倒了,她更没有心思去恭喜了。

“不是的,姑娘,表二少爷是,是,是,中了第五名。”春染讷讷道。

木柔桑大惊:“什么?”她几乎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

“表二少爷中了第五名!”春染鼓起勇气回答。“怎么可能,就他那样的纨绔子弟,平庸之辈也能中第五名?”说周景然中个附生她还会相信,说他中个禀生,怎么也不相信。

春染问道:“姑娘,那小厮还在门口等着。”

“你把礼取了给他,只说我家哥哥身子不舒服不能到场恭贺,旁地都不需多讲。”木柔桑心中不痛快,挥手打发她下去办理该事。

木凤钗两兄妹接到消息,马上赶了回来:“堂姐!”“堂妹!”

两走进来轻轻喊她,木柔桑正坐在床边忧心,听到有人喊她,扭头看向内间房门口:“你们回来了!”

“嗯,听说槿之出事了,我便立即回来了。”

“堂姐,堂哥不会有事!”

木柔桑扯起一个牵强的笑意:“嗯,只是气太狠了,是我不好,平日没有注意到哥哥心思太重。”她若是早知道,便不会有今日一难了。

“大夫怎说?”木意杨见木槿之面无血色的躺着,心中十分担忧。

“大夫说了,无大碍,只是要小心养着,不要刺激到他,往后家里都不许再提官学,科考之事,春染你等下交待下去,如有哪个敢背地里嚼舌根,一概发卖到北荒。”

晚上木柔桑执意要守着木槿之,坐在床边的她察觉到他的手微微抖动了。

“哥哥,你醒醒!”

木槿之费力的睁开眼睛。

“哥哥!你醒了?!”

耳畔传来木柔桑惊喜而又饱含深深关切的声音。

“嗯!”

他轻缓无力的应答,复又合上双眼,掩去眼底深处刺骨地绝望与不甘,再睁开眼时湿润的黑眸里只装满了痛惜:“傻姑娘!哥哥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春风,快去把药端来。”为了能及时给木槿之喝药,木柔桑另备了一个小药炉,就放在屋外的回廊下。

春风很快便把温着的药端了进来,木柔桑闻了一下,这中药真臭。

木槿之瞧她眼睛鼻子都快皱一块了,轻笑:“给我吧!”

木柔桑见他笑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服过药后他稍微精神了些,又吃了些白粥,森槿之无力的靠在床边,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妹妹,是我不好,可是吓坏了?别怕,我可是要替爹娘看着,会看着你长大穿着大红嫁衣走正门出嫁的。”

木柔桑心里一酸,眼儿一红,强忍着泪水道:“我去给你倒些温茶来。”这才起身背着他悄悄拿帕子拭去泪水,又去桌前给他倒了一些温茶。

“莫难过,是哥哥不够努力啊!”木槿之怕木柔桑太过忧伤,开口劝她,只是他自己心结难解,一直郁结在心。

同一天夜晚,在县令大人家中,县令夫人正在为赵县令宽衣:“夫君,你可听说了,县学最有望考中的那位木公子听说名落孙山了!啧啧,亏得夫君你一直还看好他。”

赵县令脱下衣服,只着中衣走到床边坐下,笑道:“这事儿奇了,我是有见过他本人,夫人,你想想一代大儒的干儿子,又是他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是个草包?”

赵夫人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问道:“你是说这里面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