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指着这绣屏告诉她:“噗,哪里啊,这是八仙过海图!你看这边绣好的一幅与这边第二幅之间留了寸许,这是因为要做成屏风用的,到时还要从中间裁开。”
“柔桑,你好利害,啥时候我也能有你这么利害。”
“慢慢来,等你学会绣帷幔后,我再教你绣这个,桃花,这种双面屏风绣出来能值二十多两银子一幅,你看咱村的上等肥田才五两银子一亩,等你绣出几幅,就能给自己添好些肥田当嫁妆了。”木柔桑绝不承认她是谆谆诱导。
五两银子一亩的肥地?那岂不是比她爹爹还利害了,要知道她家现在总共才三亩良田。
桃花小姑娘一不小心,在某人的“居心叵测”之下掉进一个万年大坑,叫她痛并快乐着,因为在后来很多年,她都一直在填坑啊,有木有!
“柔桑,真的吗?可是我学了两年才能绣好荷包,我是不是要等到快出嫁才能绣好这种屏风啊!”
“傻丫头,怎么会,你基础打牢了,在什么东西上绣什么花还不是由你说了算。”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也有魔幛的一天。
“柔桑,我相信你说的!”
木柔桑顿时感到鸭梨好大:“知道啦,我尽量把知道的都教你。”
她拉着桃花坐在绣架的一边:“你看着我怎么绣,注意针法和配色,还有人物的尺寸看上去顺不顺眼。”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比例这一说。
两人静静地坐在绣房里,一个绣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
“姑娘,不好啦!”
拾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木柔桑刚拿起线头在穿针眼,结果被他一惊,偏了。
“姑娘,不好了!快去看看,小的爹和爷爷救了一个男子回来,看样子怕是不行了。”
木柔桑喝斥他:“慌什么慌!”带着桃花从西次间出来。
“下次再如此,扣你一个月月例银子。”
“还不带路!”
大概是被木柔桑吓住了,很好说话的主子一时怒气冲天,他还真没有想到。
“姑娘,请随小的往这边来,爹爹与爷爷已经把人扶进西厢房了。”
木柔桑是恼火这些人不经她同意擅自做主,连人家底细都不清楚就敢把人往家里抬。
拾书前面带路,木柔桑与桃花走在后面进了西厢房北二间,绷着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旺财与招仕一惊,立刻明白两人是多事了:“是小的们多事了,还请姑娘处罚,只是小的瞧着这位少爷衣着不凡,想必也是富贵人家的主子,所以......”
木柔桑扭头往床上看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子正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下显出一片阴影,乌黑的头发上别着一支上好的白色羊脂玉发簪,红色的倭缎上金丝压底玄纹箭袖,面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剑。
木柔桑不动声色,眼神宛如冰凌刺向旺财:“旺财叔是觉得这府里的主子年纪太小吗?”
孙旺财心中确实有轻视之意,到没有生旁的心思,只是觉得两个主子都是小孩子,有些事他可以做主替两人决定。
“小的不敢,是旺财僭越了,还请姑娘责罚。”刚才的眼神令他心惊,不像是一个小姑娘应有的眼神。
“哼,念在你初犯,罚月例银子三个月,招仕爷爷同犯,罚月例银子两个月。”
两人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说要把他们一家子卖了。
“但若是再犯......哼!”
她木柔桑即不是小白花也不是圣母,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住她的好。
“小的们再也不敢造次。”
幸好这事儿爆发的早,若是以后等这一家子在府里扎下根,难说会起什么不良心思。
桃花站在她旁边一直不吭声,见得木柔桑如此反倒若有所思。
木柔桑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疑似上瞧。
“还不快说说到底怎回事?”
旺财这才回过神来:“回禀姑娘,今日小的与爹爹与后山砍了树木回来,在院子的西边坡地上准备搭一个鸡舍,小的扛着木头发现一处地原本就是平的,便拿了鎌刀准备割去枯死的杂草,没想到在草丛中发现了此人,小的想着左右是要回来禀明,索性和爹爹把这人背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反而......”
木柔桑叹口气:“旺财叔,我与哥哥本就年幼失怙,家里无一长辈,凡事我们都不会强出头,更何况这位少爷还不知闯了什么祸,即然人已经救回来,怎么也得想法子救治。”
自已又不是神人懂医理,更不会看病之类。
唯有用空间水试试,心中实在烦闷不已,万一救醒的是个白眼狼更麻烦,可是这人就像旺财说的,只怕是来路不凡,不救死在自家院子里更说不清。
西边?西边是一处小山,与小山村相连,难道此人是从小山上过来的?
“这人可是伤着哪里了?”
旺财急于想挽回在木柔桑心中的形像:“回姑娘话,依小的看怕是中毒了,这位少爷身上并无明显的剑伤,只有一些树枝刮伤的痕迹。”
木柔桑想了想吩咐他:“旺财叔,你与招仕爷爷会不会摸掉痕迹,摆脱动物追踪之法?”
山区的人多少都会这么一两手。
“姑娘,这个小的还是会一点,以前在乡里小的也是名好猎手,只是后来那座山被人买下不准人进山打猎了。”
还真看不去旺财是多能力人才啊,难怪当时看上去就觉得他特别壮实。
“你俩快些去把他过来的痕迹掩盖掉,一定要快。”
她可不希望在被迫救人的同时,还要惹来灭门之祸。
“桃花,快去厨房告诉旺财婶子,叫她先多熬些绿豆汤,拾书,你去倒些温茶水来!”
木柔桑的小手背在背后,死死的捏成拳,只有微微颤抖的样子,才泄漏此刻害怕的心情,她知道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怎地还不去?”她不耐烦的看向两个人,明知是迁怒,只要想到家里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有可能背井离乡心下一片烦躁。
“姑,姑娘,要不要请个大夫!”
木柔桑深吸一口气:“你们先去忙,我自有主张!”
打发走两人,等到拾书把茶水端进来,木柔桑吩咐他依旧去房门处守着,若有不对立即来报。
待到所有事都吩咐完,她才看向这个人,除了脸苍白点点,紫青了点,没有发现别的不对。
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听天命尽人事。
拿起一个杯子引了些空间水出来,不是养鱼虾的次等空间水,而那棵古怪树下灵泉里的水。
“希望这玩意儿能救你命,若是救活了你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
木柔桑对于这个突然翻墙爬进她家的野男人没有半丝好感。
拿着杯子喂了半天白折浪费了半杯灵泉水,木柔桑伸出白皙的小爪子捏着这人的下巴一用力,“喀嚓!”一声碜得慌地脆响,她粗鲁的把人家下巴卸下来了,满意的点点头:“这回可以老实的喝了!”
人家能说不吗?都卸下来了,这灵泉水直接被她灌进去,好在这人还有些感觉,自动自发的把水咽下去,不然,不知木柔桑姑娘还要做出什么粗暴动作泄恨。
半杯水下肚,这人的脸色明显好看许多,这才又把人家下巴安上去。
“第一次使用这卸骨的手骨,有些手生,看来以后还得多练习一下。”
若是叫旺财他们见到眼中的乖乖姑娘,突然变成女大力士,会不会把小心肝碎成一瓣瓣啊!
不一会儿,旺财媳妇推门进来:“姑娘,绿豆沙已经熬好!”
木柔桑站在炕前指指床上的睡美人:“把绿豆沙凉好后喂给他吃,然后再找件衣裳叫拾书给他换上。”
“是,姑娘!饭菜已经烧好!”
木柔桑拍拍额头,她忙着这事儿早把中饭给忘了:“旺财嫂,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会儿饿得慌,桃花人呢!”
旺财媳妇用勺子搅着绿豆沙,心中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用绿豆沙给这人喝。
“桃花姑娘同我一起出了厨房,这会儿已经把饭菜端去正堂里了,姑娘,你还是快些去吃饭吧,小心把胃饿坏了,这里有奴婢看着。”
木柔桑见自己已经把灵泉水灌了,想想也没有自己的事:“一会儿他若是醒了,再来告诉我!”
吩咐完旺财媳妇这才走向正堂,老远就听到桃花的碎碎念:“唉,柔桑怎么还没出来啊?不会是被那登徒子欺负了吧,可是又没听到叫声,我娘说,被登徒子调戏一定要大叫,一定要做死的用牙咬对方......”
木柔桑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到台阶下,秦二婶,你能更彪悍点么?
她进入正堂绕过屏风来到后面,桃花正坐在圆凳上甩着小短腿,翘着小鼻子不停的吸起,看到木柔桑进来眼前一亮:“快来,快来,饭菜已经好了!对了,刚才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没事吧!”
木柔桑仔细的看向她,桃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对小手指:“好啦,人家只是觉得他好看,不过,没有槿之哥好看!”
原来桃花小姑娘依然坚守阵地,没有木柔桑想像中的移情别恋。
“你不是饿了吗?快些吃饭吧!”
等到下午桃花离开时,那个少年依然没有醒过来,木柔桑进了西厢房,旺财媳妇正坐在一边守着:“姑娘!”
“可有醒过来?”
她走近看看,脸色到是好看了许多,也不知道这人是中了什么毒,先前那样子很凶险:“旺财婶子,你等会儿去收拾一间东厢房,看情形大概今天不能离开了。”
“姑娘,要留宿?”旺财媳妇觉得有些不妥。
木柔桑冷笑,人都被她丈夫拖回来了,不救怎么办,难道扔门外面?
“嗯!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你刚才喂了多少绿豆沙!”绿豆沙能解毒,多喝点没有坏处。
旺财媳妇正想着天黑上炕后好好说说自家丈夫别那么多事,现在她们一家成了下人,这里是木府,不是她孙家,听到木柔桑问忙回应:“先前喂时,他不能吃下,奴婢等了一个时辰后再喂,到是进了小半碗。”
木柔桑点点头道:“看他面色苍白身体应是受了大损,这两天忌给他食荤腥,熬些小米粥给他喝。”
“姑娘,要不我先去收拾一下东厢房?”她见木柔桑这会儿没事,自己正好可以去做事。
“你去吧!”
旺财媳妇领命而去,木柔桑坐在炕边的椅子上,双手托腮,手肘挌于炕上自言自语:“没道理啊!应该醒了啊,难道是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