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碧蝶的尖叫声,凌惜一路跑到外间,小谐子站在那里,既不上前也不退后。
凌惜心凉了半截,回头一瞧,碧蝶正抱着小崇子的小腿,小崇子恼怒的挥下去,将她手臂割开一条可怖的伤口,碧蝶仍忍着没有放手。
这怎么可以!
凌惜又惧又怒,拔下头上的发钗,转身就要往回冲,肩膀被人搭住,扣在那里一时无法往前去,是小谐子!
真是两个大胆的奴才,凌惜愤怒转身,就见眼前黑影一闪,小谐子被人一拳打退,接着那人又向小崇子扑去,小崇子因被碧蝶抱着,躲闪不及,被那人一个手刀夺了匕首,再用肘击击退,反手拧住胳臂,将他整个人控制住。
凌惜松下一口气,才去瞧那人,竟然是江均,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江均左右瞧了瞧,从一旁的衣架子上,取下一块披帛,将小崇子捆作一团,拎到一旁,再往倒地的小谐子那边去,同样寻了个东西将人捆住,才去回答凌惜的问题:“舒贵妃带来的人去附近搜寻,便让我们回来,守在四位小主的寝殿前,以防有不轨之徒,行不轨之事。”
原来是这样,凌惜放松下来,又见碧蝶倒在血泊之中,慌了神:“劳烦你去太医院,帮我请下太医!”
凌惜着急的看着江均,自己往碧蝶那边靠过去,将碧蝶扶起来,又去寻了花舸之前留下的医药匣子,取出里面的东西纱布等物,准备提碧蝶暂时止血包扎起来,避免她失血过多。
江均也不多说,提着两个人出去,凌惜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去请太医,却也没空去管,寻了外面未成喝完的酒,将碧蝶抱在怀里,轻声叮嘱道:“等下,会有些疼,你且忍着些……”
碧蝶一张小脸疼的苍白,勉强点了点头,便觉被割的手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没忍住哼出了声,凌惜便低头替她吹了吹,用手绢将手臂伤口处捆住,将布料掀开,把止血的药粉撒上去,手止不住的抖,竟落下泪来,落在伤口上,更是刺激的碧蝶疼的颤了颤。
“不好意思,我忍着,很快的,你别怕……”
凌惜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深吸两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手稳些,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再取来纱布一圈圈将碧蝶的手臂包裹起来,血一层一层的渗透出来,好歹流血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小主,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泪水从眼眶滚落出来,凌惜抬手去摸,摸了自己一脸血,哽咽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么大的伤口,以后留了疤可怎么嫁人……”
凌惜越说越哭的厉害,碧蝶声音如同断续的风:“保护小主,是奴婢的事情,便是为小主死了也是应当的,小主……”
“别说话,快别说了,放松下来,等下太医就到了。”凌惜不敢搬动她,怕牵扯到伤口,只能抱着她坐在血泊中,染了一身的血。
“好……”
碧蝶只觉得自己困极了,眼皮很重,不停的往下落。
“这是怎么了?”
佘影一回来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登时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望着凌惜主仆二人,不知所措。
“佘影,快去看看,江均有没有叫太医来。”
佘影的出现让凌惜有了几分希望,急道。
“好,奴婢这就去,千丝也快回来了,小主可要撑着些……”佘影不太放心的站起身,急急往外跑去。
身边有了可以信赖的人,凌惜紧绷的神经才敢稍微放松些,没多久千丝也回来,同样吓了一跳,跟着哭起来,就要去扶凌惜起来。
“别动,仔细牵扯到碧蝶的伤口,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千丝便去凌惜身后,扶着她,让她不至于撑着这样辛苦。
“贵妃已经派人搜查刺客踪迹,安小主那边一整个殿的人全部被迷晕过去,贵妃娘娘也叫了太医来瞧,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贵妃叫了太医?”凌惜抬头,盯着外间,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个人,是花舸。
花舸见状,连忙跑过来,大概检查下碧蝶的伤口,确认凌惜包扎的没有问题后,从自己带来的医药箱子里取出一味药丸来,倒了水扶着碧蝶用下,又伸手去探碧蝶的脉。
“幸好,只是外伤,血止住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那现在我能扶她起来了吗?”
凌惜小心翼翼的问,便见花舸将手伸过来,不解的看向他。
“贵妃娘娘吩咐,要确认小主无碍。”
提起贵妃娘娘,花舸神情冷上几分,凌惜心知他与舒贵妃间有些纠葛,眼下也不是她能去八卦的时候,将手递过去,给花舸把脉。
不过一瞬,花舸便将手收回去,凌惜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摸清楚。
“小主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受了些惊吓,等下用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便好。”
说完,花舸站起身,作势要走。
千丝叫住他:“花太医,不用留些调理的药房什么的?”
花舸道:“稍后微臣会让小内监送过来,等下碧蝶姑娘的血止住,就可以将她抱上床,动作轻些,尽量不要牵扯到伤口。”
“好。”
如此,千丝已不再多问,与凌惜一同目送花舸离开。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真多,凌惜望着门口发呆,果然在后宫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以前的她还是安于现状了些,今夜这血淋淋的现实终于撕开她的幻想,让她明白,自己再不能这样下去,不然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
花舸离开后,佘影带着另一位太医过来,是那位还算公正的杨太医,等碧蝶止血后,他帮着一起将碧蝶搬上床,又开了些退烧补血的胆子,留下些止痛的药丸便回去。
忙完这些后,凌惜浑身疲惫的会到自己的寝殿,回去便见舒贵妃坐在大堂,目光停在里间那一滩血液上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确实,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后宫掌权者的舒贵妃少不得要过来瞧瞧的是,凌惜无力的走进去,还算规矩的请了个安。
舒贵妃将视线收回,落在她身上,神情飘忽不定,瞧不出喜怒哀乐,声音却透出几分凄凉:“现在,你想好了吗?”
她也知道,凌惜并未全心投诚于她,所以才问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