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惜醒来是在自己寝殿内,泡在温暖的梨花木澡盆里,唯独那只崴了的右脚搭在澡盆边,姿势十分不雅观。
一旁碧蝶拿着个白瓷浅口瓶走进来,见她醒来,欣喜道:“小姐,不,小主你醒了!”
凌惜看了眼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心情好上几分,问:“我怎么回来的?”
实在大意,自己竟然睡过去,要是那侍卫一路将她送回飞舞殿,岂不闹得满殿皆知,并且也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后怕。
“是佘影带您回来的,也没说什么,只让我们好生照顾着……”
凌惜一惊,扒着盆边一下子坐起来,右脚传来钻心的痛,让她又跌回去,气息不平的问:“佘影呢?”
碧蝶不解,忙过来在她脑后垫了块厚巾子:“佘影方才出去了。”
这回答更是让凌惜心惊,佘影是否忠诚于她尚未可知,若是她背后已有依附,今夜种种传入她人耳中,自己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可有说去了哪里?”凌惜动了动,四肢无力,只在澡盆中掀起一小片水花。
“她说姑娘这样早晨怕是不能去绫绮殿跪拜,要提前跟绫绮殿伺候的姑姑说一声。”
绫绮殿!
凌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喉咙略有些烧,剧烈咳嗽起来,吓得碧蝶一边过来给她拍背,一边伸手去摸澡盆里的水,确认仍是热的才放下心来。
“有什么问题吗?小主?”许是看出凌惜脸色不好,碧蝶再度开口。
凌惜摇头,这事还是不要让千丝碧蝶知道为好,她当时睡过去,具体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这佘影是否靠得住。
思来想去更多还是后悔,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心中疯狂滋长,她怕佘影是其他妃子的人,怕侍卫送她回来的路上被别人瞧见,怕明日一早就有砍头的旨意派下来。
“水冷了吗?为什么小主你在发抖?”碧蝶又伸手摸了摸洗澡水,确认仍是烫的,面有不解。
“碧蝶,你家小主怕是……”凌惜几乎要哭出来,不至于一开场就给自己来这么刺激的吧?
内心的恐惧犹如一剂良药让凌惜忘记发烫的额头,忘记发痛的脚踝,恨不能现在就跳出澡盆,去找佘影问个清楚,只可惜有心无力,到底身体绵软,连爬出澡盆都困难。
又泡了会儿,凌惜冷静下来,大概是绝望太多反生出几分希望,先前不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主角,不妨就用这件事情证明下,若能平安度过,那自己一定就是天命女主!
当水由温热转为温凉,碧蝶服侍凌惜起身,擦干身体穿上寝衣,连忙往床上去,方才她趁凌惜泡澡时已经为她的脚上过药,等下再喝点驱寒汤药,暖暖睡一觉便好。
这边碧蝶刚将凌惜扶上床,那边千丝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两人服侍她喝下,把被角掖好,便熄灯离开。
凌惜本睡不着,心里始终觉得不安,辗转反侧,直到药效发挥才沉沉睡去,睡的十分不好,浑身发热出汗,黏糊糊十分难受,梦还多,断断续续不成个章法。
先是梦见看不清容貌的舒贵妃拿着根鸡毛说是圣旨要砍她的头,接着又是润贵嫔拉着她的手问她宫里小厨房好不好吃,她说她宫里还没有小厨房,润贵嫔扭头就走,丢下句等她有再来,然后是容婉容和敖绯霞手拉着手嘲笑她血统卑贱,气得她反手抓起曲江莲变成加特林Q134对着她们一通叭叭叭,最后便是风雪凤尾间,有人将她温柔抱起,低声说道:“角色剧情正确……”
醒来后,凌惜想死的心都有了,合着那一通真是那系统搞出来的,一时又有些害怕,这系统还能控制她的思想,让她强行走剧情不成?
满房光亮中,凌惜看了眼窗户,外面似乎出太阳了。
“碧蝶”
得到召唤的碧蝶走进来,柔声问:“小主你醒了?感觉可好些?”
凌惜点点头,问她:“现在什么时辰?佘影呢?”
碧蝶道:“刚过巳时,佘影去请太医了。”
“太医?”按理说不该昨日去请,为何这个时间才去?
“昨夜小主回来得有些晚,加上……太医院无人愿来,佘影只讨着包驱寒汤药与消肿膏药回来,故而今天再去试试,想请位太医仔细瞧瞧小主。”
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凌惜松出一口气,才去细品碧蝶说的那句话,后宫一贯跟红顶白她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觉气愤与无奈。
“好,扶我起床罢。”
一番洗漱后,凌惜抱着汤婆子坐在榻上,腿上盖着层厚厚绒毯,屋子正中放着炭盆,从上面时不时冒出来的青烟看,并不是上等炭甚至连中等都算不上。
午时前,佘影终于将太医请回来,一见来人,凌惜反而乐了。
“果然也只有你愿意过来,怎么,这是要我留你吃饭?”
这话当然是遣退佘影后才开口说的,纵然她有很多话想问佘影,可眼下并不是时候。
花哥身穿深绿色太医官服,越发衬得他发黑肤白,一双桃花眼纵然满是清冷,也不时流露几分勾人魂魄的风流韵味。
不愧是有机会绿小皇帝的优秀男配,得亏这不是武则天朝代,不然妥妥的男宠第一人呀!
“小主说笑…”花舸从药箱内取出小枕头放在凌惜身旁矮几上:“小主请!”
凌惜将右手搭上去,花哥又取出一方丝巾盖上,这才伸手搭脉,片刻后开口:“只是寻常风寒,按时吃药便可,至于脚上扭伤,若是肿已经消了,便按时热敷化瘀,再涂抹上这个药膏便可。”
说着,从药箱内取出一个小瓷罐,递给一旁伺候的碧蝶,叮嘱道:“若是没有消肿,便取冰来敷,消肿后再热敷涂药,膏药里我加了些利于化瘀止痛的香草,并无太重气味,反倒有股花草香,不难闻,昨夜你们从太医院拿的那药膏也别再用,那个药性烈,好是好得快,稍加不注意容易落下病根。”
碧蝶接过后一阵道谢,花舸也不再多说,甚至都不去看凌惜,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这样走了,便没别的话要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