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归附”的消息,还未传回南京,越南内战反倒先打起来了。
徐颖匆匆进宫,说道:“陛下,安南已经开战!”
赵瀚有些惊讶:“郑氏那么心急吗?居然不等水稻收割之后再打。”
徐颖解释说:“陛下,安南水稻皆可种两季,部分地区可以种三季。若是两季稻,每年冬天可以收割,开春之后再重新栽秧。安南郑氏此次出兵,便是收了去年的冬稻,又等农民将夏稻种下之后,趁着雨季来临前的空挡出兵!”
“郑氏出兵多少?”赵瀚问道。
徐颖回答说:“不太清楚,但至少在五万人以上,阮氏据险而守应该顶得住。若拖上两个月,雨季将至,我军肯定无法出兵。”
赵瀚把御马监掌印女官游居莲叫来,又让尚宝女官取来皇帝印信,草拟一封诏书说:“通知内阁,让兵部和都督府,着令广西、琼州的大同军,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
既定出兵计划,就是等越南内战打完,在郑主政权最脆弱的时候出兵。
当然,就像徐颖说的那样,不能距离雨季太近。
双方内战若拖得太久,大同军肯定不能动,热带雨季让大军钻林子实属头铁。
事实上,赵瀚这封诏书,发到前线肯定来不及了。还好早就制定了方案,甚至粮草都已经到位,李定国、刘新宇、丁家盛三人有很大的自主权。
此时此刻,内阁那边收到消息,三位阁臣都不怎么说话。
庞春来并不反对征讨越南,但他认为时机未到。至少要彻底灭掉鞑子,收获河套、漠南、奴儿干都司之后,才可腾出手来在别的地方用兵。
李邦华和宋应星,则是担忧于大明旧例。
当初朱棣也把越南打下来了,不但设立交趾布政司,甚至还在越南开科取士。越南那些进士,最高做到了布政使,按理说都应该被同化了才对,可几十年后照样爆发起义,硬生生从大明的统治下独立。
阮氏和郑氏的地盘以横山为界,即河静、广平两省交界的山脉。
隋炀帝当年出兵越南地区,灭林邑国,设置三郡。至唐时,林邑国复国,便以横山为界。横山以北,
为大唐疆域,也就是现在的郑主地盘;横山以南,为林邑国,也就是现在的阮主地盘。
而林邑国,则是占城国的前身,被安南不断侵吞国土,到如今只剩巴掌大的地方。
郑氏辖地的农民,刚刚插秧结束,就被大量征召作战。
一大把年纪的郑桃,不但亲自统兵南下,还把傀儡国王给带上。这是他第次南征,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誓要灭了阮氏统一越南。
郑氏次次战败,次次主动开战。
阮氏次次获胜,却一直都被动防御。
究其原因,是国力使然。
郑氏控制的地区,人口是阮氏的三倍,而且土地开发程度更高,可以耕种的土地面积更大。
“开炮,开炮!“
“轰轰轰!“
郑枇左手按着剑柄,立身远望炮击成果,转身对傀儡国王说:“陛下,此次出征,必定旗开得胜!“
“好。”黎真宗木然点头。
黎真宗非常年轻,几年前,郑南征失败,把过错都堆到他爹头上。于是,废掉他爹黎神宗,将他拥立为新国主。
若是这次也战败,黎真宗也得背锅,还要再换个傀儡国王才行。
安南内战,规模不大,但比较费国王。
指挥炮兵的,是一个荷兰军官。
郑氏政权的炮手,以荷兰雇佣兵为主,越南炮兵全是负责打杂的。
郑枇痛定思痛,攒钱攒粮好几年,这回把火炮增加到十二门。
足足打出上百发炮弹,郑枇之子郑柞,拔剑大呼:“先登营出击,攻破长城,攻破长城!“
阮氏在横山险要处,修建了一些土石墙,对外宣称是长城郑氏的先登营,举着盾牌,手持冷兵器,死命朝着前方的土石墙冲锋。半个钟头不到,就攻破守军的第一道防线。
如此顺利,纯粹是郑老谋深算。
越南打内战,由于气候和农业原因,该在冬末春初爆发才对。
郑故意延后时间,让阮氏以为今年没有战争,因此边界守军兵力不多。
郑军攻破第一道土石墙后,再接再厉,迅速攻破第二道,彻底打通南下的山中要道。
算上民夫在内,足足六万大军,迅速攻占横山以南的数个城镇。
阮氏这才反应过来,匆忙聚兵抵抗,双方在丽水河畔展开对峙。
阮主阮福澜亲率两万大军,儿子阮福濒为大将。
郑军已经渡河,由于翻山越岭而来,并没带什么像样的水军,只在中途搜集了一些小船。
阮军虽然兵少,却有成建制的水军部队。
为了防备水军,郑沿河构筑炮兵阵地,让荷兰炮手拦着敌方水师别来捣乱。
对峙两日之后,阮福频放下干里镜,笑着说:“父亲,郑氏火炮已被水师诱走,我军的象兵可以出动了。
“去吧。”
阮福澜挥挥手,说话时有气无力,他这次是带病出征的。
很快,阮军出营列阵,并让水师袭扰,牵制敌方火炮。
郑军见状也跟着出营,投奔越南的沙定洲,此时带着骑兵布阵,算是郑军的主力之一。
沙定洲率领云南骑兵绕向侧翼,郑氏世子郑,指挥步兵主力前进。
就在双方即将接阵时,阮军的一百头战象,从营寨另一侧出来。都来不及列阵,这些战象就被催动着,朝郑军的侧翼部队杀去。
鬼知道阮氏为何有一百头战象,几年前打仗时,才只有二十多头。
郑枇大惊:“快通知荷兰人,速速掉转炮口,对准那些战象开炮!”
来不及了,一百头战象越冲越快,转眼就冲进郑军侧翼。
郑军也有少量火铳兵,但无论是射箭还是开枪,反而更加激起大象的凶性。这些战象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踩烂无数尸体,郑军一支接一支的部队溃散。
双方都在暗中练兵。
郑氏练的是炮兵,而阮氏练的是象兵。
“父亲快走!“
郑柞见势不妙,骑马奔回中军大阵,催促郑枇赶紧过河逃跑。
郑边跑边说:“把陛下带走,若是带不走便杀了,不能让阮家给抓去!“
郑柞连忙骑马调头,很快寻到黎真宗,将傀儡国王扶上马背。
黎真宗茫然骑马奔逃,郑柞让干啥他就干啥。他爹是傀儡,他自己也是傀儡,早就习惯了听从权臣命令。
战场上,六万郑氏大军,被两万阮氏军队杀得全军溃散。
士卒争抢着上船渡河,渡口乱成一团。很多等不及上船,干脆跳进河里,而阮氏水军则趁机冒着炮火前来截击。
“轰轰轰!“
那些荷兰炮手竟然没逃,全部坚守炮兵阵地,朝着阮家的水军战船开炮。
他们知道没法跑,跳进河里会变成活靶子。
他们也不打算投降,因为阮氏烧毁教堂、驱杀荷兰人,投降之后多半也被杀死。
绕向另一侧的沙定洲,见状有些发愣,怎莫名其妙就败了?
沙定洲带领骑兵,奔向阮氏的中军,还提前派人去大喊:“愿降,愿降,骑兵尽归阮主!“
不等阮氏父子答应,这货又率领骑兵转向,居然去追杀郑氏溃兵。
郑氏父子带领亲兵,一路砍杀挡路的溃兵,坐船跑得飞快,傀儡国王也没有落下。
荷兰人的炮兵阵地,很快遭受阮氏的水陆军夹击,三十多个荷兰炮手,全部选择力战而死。他们知道,被俘以后肯定死得更惨。
郑氏父子带着残兵,一路逃回横山,六万大军,只剩几千人。
大部分士卒都逃散了,因为阮氏只俘虏了三千多,战场尸体寻到两千多,还有一两千淹死在河里。
就在阮军乘胜追击时,阮福澜病死了。
儿子阮福濒只得罢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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