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去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现场,但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现场的紧张感跟《狙击电话亭》完全不能比。
这边拍摄一旦开始,现场就像是打仗一样,每个人都要动起来。
于东甚至有些跟不上节奏。
不仅仅是他,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学生也跟不上节奏。
但是舒马赫不可能为了他们放缓拍摄速度,只能他们努力去适应这种快节奏,包括于东。
唯一一个比较好的地方就是,现在拍的都是男主角的独角戏,需要关注的东西并不太多。
于东现阶段也只要关注马修的台词就行,有时间给他适应整体的拍摄节奏。
当然,拍摄节奏快也有个问题,那就是马修扛不住。
这部电影绝大部分戏都是马修·麦康纳的,今天一整天也都是拍他的戏,但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这种高强度的拍摄下,马修虽然年轻也顶不了太久。
大概拍了两个小时,大家开始停下来休息。
这时一直等在不远处的丹·布朗笑着走了过来,“YU,你看起来很专业。”
于东笑着摆手,“我也是第一次跟组,很多东西都不懂。”
“你太谦虚了,YU。”舒马赫走了过来,给于东跟布朗一人递了一瓶水,“快吃午饭了,咱们多休息一会儿,等到吃过饭,我们好好聊聊上午的戏。布朗先生是从洛杉矶过来的么?”
丹·布朗点点头,“嗯,到了有一会儿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舒马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助理带人提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又笑着对于东他们招招手,“走,待你们去看样好东西。”
好东西?
于东不明所以,也没多问,就跟着舒马赫去了。
等到助理把箱子打开,于东眉毛一挑。
是一把枪,很大的枪。
“这是真枪?”于东问道。
“当然。”舒马赫笑着点头,一边抚摸着枪身一边介绍,“这是英国精密国际公司制作的狙击步枪L96A1,能在严寒环境下作战,性能非常好。”
于东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把真枪,而且是一把狙击步枪。
他伸手在枪身上摸了摸。
触感很普通,并没有那种“散发寒芒”的感觉,倒是瞄准镜看起来颇有派头。
那些中国学生们也没有接触过枪,听说枪来了,都围了上来,想要看看狙击步枪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能看,不能碰。”
于东看到学生们对枪的热情很高,赶忙喊了一声,生怕出现意外。
舒马赫却不以为意,“没有子弹的枪,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我是害怕他们把瞄准镜被碰坏了。”
“没那么脆弱。”
学生们在看枪,他们三人则走到了一旁,看着热情的学生们,舒马赫笑着说道:“枪是好枪,不过也要看谁在用,狙击手才是最重要了。”
丹·布朗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如此,一个好的狙击手培养起来并不容易。这部电影,主角是个狙击手么?”
舒马赫笑着摇头,“不是,他只是一个身处于瞄准镜下无法动弹的可怜虫而已。”
丹·布朗有些意外地挑着眉毛,他知道电影名叫《狙击电话亭》,刚才又看到枪,第一反应这是一部枪战片。
刚才他还在疑惑,YU看起来对狙击枪并不了解,这样的剧本也能写好么?
现在看来,事情跟他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细问,毕竟这电影还没有拍出来,问多了不合适。
想了想,丹·布朗又说道,“说起狙击枪,最近新闻又报道起了63年总统遇刺的案件,听说放出来不少资料,不过我看新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进展。”
“哼,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有真相的。”舒马赫轻蔑一笑,“那个枪手肯定是替罪羊,毫无疑问,被捕两天被人击毙就是证明。这件事情一出,全世界都在看美国政府的笑话,我们也不例外。”
于东对总统遇刺案了解不多,问道:“这事还没有定论么?”
丹·布朗故作神秘道,“有没有定论,就看我们愿不愿意相信官方给出的信息了。不过事实看来,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事情太奇怪了……”
聊起这事,丹·布朗还挺有劲的。
他似乎对这件事情做过资料搜集,把当时的情况说得非常清楚。
而且他应该不是瞎编的,舒马赫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证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死无对证了。他们保护不了总统,就连人证和罪犯也都保护不了,所以他们说的话让人很难相信。”舒马赫叹道。
于东听他们说完,眯了眯眼睛,倒是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
伊坂幸太郎写的《金色梦乡》,里面主人公就是被污蔑为刺杀首相的凶手而被追捕,最终他却奇迹般地逃脱了。
那部给于东的印象很深,它获得过很多推理奖项,但是于东认为,它的精彩之处恰恰是推理之外的东西,比如活着本身的力量。
现在因为跟舒马赫还有丹·布朗聊天,于东想到了这部,随即动了一点念头,或许他可以沿着舒马赫他们说的东西,写一本跟《金色梦想》差不多的。
混乱的美国街头,一个小人物面对突如其来的污蔑,最终历尽千辛万苦,在亲情和友情交织中,寻求逃脱的机会,完成一项奇迹。
“YU,你在想什么?”
见于东不说话,舒马赫好奇地问了一句。
旁边的丹·布朗开玩笑道:“说不定他又因为我们说的东西产生了一些新作品的灵感。”
于东却点头道:“确实有了一点想法,还不完整。”
“你真的有灵感了?”舒马赫惊叹道,“你不会想写那种揭秘吧,涉及政坛的?比如总统遇害的黑幕?”
于东耸了耸肩,“我说了,还不完整,只是一点想法而已,我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写出来,又会写成什么样。”
“或许,我们再多说一点,你的思路也能更加完整?”丹·布朗说。
于东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了,一会儿咱们吃饭去,电影还要赶进度。”
……
下午电影拍摄前,丹·布朗将于东拉到一边。
“YU,我给你准备了神秘学、符号学的一些资料,你还需要么?”
于东顶着丹·布朗看了好一会儿,“你真的不考虑自己来写?你研究了这么久这些东西,比我更加了解它们,由你来写更加合适。”
丹·布朗笑道:“你的我都看过,我可没信心比你写得好。而且我现在的心思都在音乐上面,很难分心做其他事情——当然,如果你需要一些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好吧。”于东点点头,“回头你把资料拿给我,我先看看。”
“好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回头就拿给你。还有,我能提一个请求么?”
“什么请求?”于东问。
丹·布朗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如果你决定写了,等你写完之后,能不能写拿给我看看?我最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音乐,我想,如果能看到你写的,或许能够激发我的灵感……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到出版之后去书店购买。”
于东点头:“完全没问题,我答应你,如果写出来,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不管怎么样,如果这部能出来,你有非常大的功劳。”
“不过是些资料而已。”
于东眯眼笑了笑,心说丹·布朗的功劳可不仅仅是提供资料这么简单。
两人又聊了几句,那边拍摄开始,舒马赫喊于东过去。
后来布莱丝跟程砚秋逛街回来,夫妻两人就来跟于东告辞了。
下午的拍摄,于东开始进入状态,也能跟上舒马赫他们的节奏了,中间甚至还当场给马修·麦康纳改了一句台词。
那句台词是主角对送披萨的外面员说的,原本是“这是五美元,你去把披萨还给订它的人”。
不过在马修·麦康纳演的时候,于东总感觉差了点意思,就现场琢磨了一会儿,把台词改成了“把披萨吃掉,你看起来需要好好吃一顿”。
这里是一个伏笔,也是欺骗观众的一个点,让观众以为披萨外卖员就是幕后黑手。
而之前主角的台词太过温和,无法给这个情节更多的支撑。
改过之后,效果果然好多了,披萨外卖员的恨意也变得理所应当。
“YU,我就说请你过来一定没错。”对于台词改动产生的效果,舒马赫非常满意,一个劲地夸于东。
于东自己也很满意,并且庆幸自己来了一趟,原来剧本还是有一些瑕疵的。
在现场,看着演员演出来,才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些瑕疵,然后对症下药,这些是自己一个人拿着笔写剧本无法办到的。
……
下午,拍摄早早结束。
电影没有夜戏,下午光线一暗,就没办法拍了。
而且今天于东他们刚来,舒马赫作为东道主,当然要请于东好好吃顿饭。
晚上吃过饭之后,舒马赫跟马修·麦康纳被毕飞雨拉着去他们屋打掼蛋,毕飞雨还美其名曰弘扬中国文化。
于东跟程砚秋在他们房间看了会儿牌,然后就回了自己屋。
程砚秋洗澡的时候,于东也没闲着,他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今天舒马赫跟丹·布朗他们说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程砚秋裹着浴巾出来,见他在写东西,好奇问道:“在写什么?”
“今天听舒马赫他们聊了一些63年美国总统遇刺案的细节,我觉得挺有用的,准备给记下来。”
程砚秋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在记神秘学跟符号学的东西呢,今天布莱丝跟我逛街的时候一直在我耳边嘀咕这些东西。看得出来,她是真地希望你能用布朗先生的资料写一部。”
“她的心思我也明白,如果我真的用了丹·布朗的资料写一部出来,她就有得宣传了。”
程砚秋走了过来,半坐在桌子上,“那你怎么决定的?准备写么?”
“我先看看资料吧,看过之后再决定写不写。神秘学跟符号学的东西我不太懂,如果资料不够详尽,我看了也未必能写得出来。”
于东看着程砚秋浴巾盖不住的长腿,又笑道:“布莱丝倒是好算计,知道走夫人路线,她大概也知道,咱们家谁做主。”
“得了吧你。”程砚秋用手指摁了一下于东额头,“我可管不了你,布莱丝虽然比较现实,但是人还是不错的。她虽然一直在我耳边嘀咕神秘学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还要送我礼物,不过被我拒绝了。”
“不说他们了。”
于东握住了程砚秋细长的小腿,“长夜漫漫……”
“去洗澡。”
“出完汗再……”
“去洗澡。”
于东拗不过,一把将她抱住,“洗洗洗,咱们一起洗。”
程砚秋被他抱住,小拳头在他背上乱锤,“我洗过了,你自己去洗。”
“那就再洗一次,我帮你洗。”
……
第二天早上,程砚秋还在呼呼大睡,于东就已经起床了。
前段时间一直没动笔,现如今有了动笔的想法,手就忍不住痒了起来。
悄摸摸地起床,为了不惊扰还在熟睡的程砚秋,他没有洗漱就开个台灯在桌上写东西了。
《金色梦乡》虽然借了美国总统遇刺事件做故事模板,但是背景却放在了霓虹,被刺杀的也是霓虹首相。
于东来写,当然不可能把背景放在霓虹,更不可能放在中国。
在中国,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所以,他决定把故事背景放在美国。
之前他准备把故事就放在纽约,但是后来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确定具体地点,后续有时间的话再去其他几个城市考察考察,看看哪个城市更加合适。
想要写一部美国背景的故事,不是光用脑袋去想就能完成的,他还需要实地取材。毕竟这部的主线是主角逃亡,如果他连美国的城市都不了解,又怎么写得出来精彩又合理的逃亡过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