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师,他们为什么叫你总顾问啊。”
跟于东吃了一顿饭后,马凯他们轻松了很多。主要于东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非常好相处。
“瞎叫的,我在艺术节不担任任何职务。”于东笑着解释了一句,又问他们俩:“你们两个怎么不等艺术节开始再来看,这会儿就跑过来了?”
马凯笑着拍了拍李秋浩肩膀,“还不是因为秋浩,他说艺术节时间跨度大,前后加起来有十几天,而且到时候人肯定多,不如提前来看看排练感受一下气氛。主要我们现在在准备考研,没有那么多时间。”
于东点点头,看排练肯定不如正式演出精彩,不过他们现在时间宝贵,也是没有办法。
“你们准备考哪所学校?”
“我学化学的,准备考本校。”马凯说。
“我准备考燕师大。”
听到李秋浩说要考燕师大,于东笑道:“燕师大我熟啊,说不定以后能经常见面。明年系里面的胡月明老师不收研究生,你可以去看看童庆炳老师,或者是李宣赫老师。”
“谢谢于老师,我也一直都在关注,之前还写过信给童庆炳老师。”李秋浩说道。
“对了,我准备下午在周边逛逛,你们有什么好地方给我推荐的?”
马凯挠着后脑勺:“周边嘛,周边没什么好逛的,看看黄河,在白塔山公园逛逛,这些于老师你都看腻了吧?”
“腻倒是没腻,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还想看点其他的。不一定要很近,稍微有些距离也行。”
听于东这么说,两人开动脑筋,想了一堆景点,有远有近。
最后让于东比较心动的是天斧沙宫和石佛沟,后来思来想去,于东还是决定先去天斧沙宫,至于石佛沟,可以等到明天程砚秋放假,跟她一起去。相对于天斧沙宫,石佛沟肯定更适合情侣结伴去旅游。
“只是,现在这个点坐车过去,恐怕不早了。”李秋浩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天色,“距离倒也不是十分远,只不过班车不好做,时间也不固定。”
于东笑了笑,“不妨事,咱们开车过去。你们俩要是不去看排练,可以跟我一起去。”
去看排练还是跟于东去天斧沙宫,这两个选择摆在马凯他们面前,他们一点都不纠结,直接选择了后者。
三人一起,先回了酒店,于东让酒店给他安排一辆车,不要司机。
大酒店就是这点好,问了于东的用途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安排了一辆吉普给他。兰市大饭店经常接待外宾和重要客人,所以服务方面比较好,不然于东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拿到车之后,于东没急着开,而是先研究了一遍地图,这会儿没有导航就是要费事一些。
研究好路线之后,于东开着车带着两个小伙子直奔天斧沙宫而去。
路上,李秋浩跟于东说起了关于天斧沙宫的神话:“相传,夸父当年追日,追到兰市时,口渴难耐,再也跑不动了,就举起斧头想要在地上劈出一口井,可是任他如何劈都劈不出水来,最终只能含恨而终。只是在他死去后,他劈开的地方却冒出浑浑的泉水,这泉水最终成了黄河,他劈山取水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天斧沙宫。”
关于夸父的故事,于东至少听过有十个版本,再从李秋浩口中听到一个新版本倒也不稀奇。不管是什么神话,到了地方上就会被加入地方特色。
因为没有开发,车子进不去里面,要早早停下来,然后下车徒步。
几人下车之后朝山谷走去,远远的就能看到高坡上矗立着一根石柱,李秋浩偷偷告诉于东,这是夸父留下来的根。
于东撇头看了看李秋浩,心说你们这当地神话怎么还带颜色的。
石柱非常宏伟,孤傲地站在山坡上,让人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神奇。只不过听过李秋浩所说的,于东再看这石柱,就越看越不对了。
“往里走吧。”
天斧沙宫这片是类丹霞地貌,岩石和土壤都红红的,在太阳光照耀下更加明显。
遇到植被少的地方,还真有种置身火星的感觉。于东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因为想为新书找找感觉。
一进到山谷里面,于东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不管地貌到底像不像火星,这里处处透露出来的苍凉、幽远的感觉,就会让人心生一种悲寂。
昂头看着一个一个沙宫,于东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古老的力量裹挟,暂时远离了现代社会。
只可惜没有准备相机,不然可以把眼前的一切都给记录下来。
李秋浩是个合格的导游,每到一处,他就会指着上面的沙宫为于东介绍。
经过李秋浩介绍,于东才知道原来这天斧沙宫有那么多说道,每一个建筑都有一个名字,所有的沙宫组成一个整体的建筑群,还有一个精彩的故事。
一直到七八点钟,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三人从山谷中出来,走到停车的地方。
经这一下午的游玩,三人都灰头土脸,上衣还行,鞋跟裤子已经不能看了。
于东感觉自己嘴里也含了一口土,但是吐又吐不出来。
又灌了口水,于东笑呵呵地对李秋浩说:“秋浩,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建筑的故事很有意思,也挺连贯的,是因为兰市这边有完整的地理志或者神话故事么?”
李秋浩摇头,“没有,这都是我从当地人嘴里听说的,断断续续,我自己整理了一下。”
“哦?”于东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秋浩,“这些东西你有写出来么?”
“记了一些,不过并不多。我就是没事弄着玩,主要我挺喜欢这些故事的。”
听李秋浩这么说,于东诚恳地建议道:“你说的这些故事都很有意思,特别是每个宫殿的功能,发生过哪些事情,要不是知道这些建筑都是自然地貌,我都以为以前确实出现过这么一个王朝。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把你整理的这些东西好好再组织一些,写成一本书分享给大家。”
“这……我也没写过书。”
于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说故事的能力,不要浪费了。好了,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到了市里面,于东先将两人送回了学校。本来于东要请他们吃饭的,不过被两人拒绝,说是身上太脏,要回去洗一洗,等洗完澡时间也不早了。
说实在的,他们几个都累了,现在就想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躺床上休息。临走时,于东把自己的号码抄给他们两个,让他们随时联系,特别是李秋浩,于东跟他说,如果想写书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电话。
回到酒店,把车还了。用车不是免费的,于东想要结账,前台服务员却告诉他账单给他免掉了。
“为什么免了?”于东问。
“因为您是本店非常尊贵的客人,所以经理决定将您的账单免掉。”
于东摆了摆手,“我首先谢谢你们经理的好意,但是表达好意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提前跟我这个当事人说一下呢?”
不是于东矫情,只不过这种不知名的人情,不是那么好受的。
其实于东也能猜到,酒店方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有这件事情。
但是假如他现在一声不吭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后面对方求点事情,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看到前台一脸的为难,于东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让你们经理过来,就说我要当面感谢他。”
前台服务员如蒙大赦,赶忙去联系经理。
过了一会儿,经理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经理个子不高,微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人刚到跟前,名片已经递了过来,“于东老师你好,我是咱们酒店的经理,林若奇,你叫我小林就行。”
于东接过名片,笑道,“林经理,我让他们请你过来,是想当面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钱还是不要免了。名片我收了,钱你也收下,咱们交个朋友。”
“这……不好意思于老师,是我唐突了。”林若奇也没再纠缠,嘱咐着前台给于东算钱。
后来账单算下来,只要五十块钱。
现在油价一块多钱,收五十基本上也就够个油钱,不过这次于东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钱付了。
林若奇的态度,让于东有些好感,很有分寸,不会让人为难,看来他能管理这么一家意义非凡的酒店也是有道理的。
于东洗完澡就去酒店的餐厅吃饭,吃过之后正要出去,又遇到了林若奇。
林若奇拉着于东聊了会儿天,随后又带他去参观饭店。
走到一副字跟前,林若奇为于东介绍:“于东老师,你可知这幅字是什么人写的?”
于东笑了笑,落款处写的清清楚楚:一九五七年九月,梅兰芳客中书。只要不是瞎子或文盲,都能看出这是谁的字。
“没错,这就是梅兰芳老师为我们饭店的题字。”
这是南北朝庾信的一首五言,名为《咏画屏风诗》。写在这里,确实挺应景。
“梅兰芳先生的字,既有柳楷的筋骨,又有欧楷的法度,笔法非常精湛。都说先生书画双绝,看来这话不假。我之前就讲过先生的画,颇为惊艳,没想到这字也不遑多让。”
于东也不是虚夸,梅兰芳这手字写得确实好,融合多位大家的技法,却也写出了自己的风格。
林若奇面露喜色,“看来于东老师对书法也有研究啊,平时也写字么?”
“研究不敢当,以前练过一段时间楷书,皮毛罢了。”于东笑道。
“于老师太谦虚了,除了梅兰芳老师的墨宝,还有其他老师的。这边,这副是当时常香玉常老师来的时候……”
林若奇带着于东一个一个看去,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于东,想让他也留个字。
不过于东硬是没搭茬,他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就他练的那几年楷书,唬一唬普通人够了,但是跟这几位的字放一起那就相形见绌了。
到后来,林若奇也不再暗示,而是直接说了出来,“不知道于东老师愿不愿意为本店留下墨宝?要是能有于老师的题字,我们饭店肯定要增光不少。”
“于老师你也别怪我太唐突,实在是因为咱们饭店很久没来过像于老师你这样的贵客。如果不能留下你的墨宝,我今天晚上恐怕要一夜不眠。”
于东看着林若奇这热情样,想了想,说:“行,我写几个字吧。”
“好好好,我这就准备。”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文房四宝就给于东准备好了。于东心里清楚,这些东西林若奇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
既如此,于东也不再矫情,提笔写:
郭外见炊烟,瓦屋旧篱前。闲看桂子落,不落是流年。
落款:一九九四年八月于东书于金城。
“好字,好字!”
于东刚写完,林若奇就带头鼓掌,“苍劲有力,笔工严谨,没想到于东老师书法造诣这么高。”
其实林若奇他们都不懂书法,不过他知道,楷书就夸苍劲有力,笔工严谨,行就夸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不过,在他看来,于东确实谦虚了。这字写得多好啊,就跟打印出来的一样。
最关键的是,够大,比梅兰芳先生写的字大多了。
还够黑,要是挂在墙上,离老远就能看到。
其他服务员反应也都差不多,都觉得这字挺好看的,甚至比那些大书法家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看。
于东暗自摇头,他想说,他这根本不能称得上书法,只能叫写字。任凭谁练上个两三年,都能写成这样。当年他练毛笔字的时候,好多一起学的学生比他写得还好。
至于这首诗,是他为程砚秋写的。程砚秋说她喜欢恬淡的乡村生活,盖个老房子,院里面种棵桂子树,再有一个池塘,里面种些荷花。
柳永写过一首《望海潮》,里面有一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程砚秋非常喜欢。
于东就写了这首诗,里面还有程砚秋的小名,落落两个字。
林若奇忙着拿着宣纸给字吸墨,于东将毛笔放下,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程砚秋今晚要忙到挺晚,明天放一天假,于东这会儿要去接她。
字到手之后,林若奇就满足了,听说于东要出去,又让前台帮于东安排车。他自己依旧拿着宣纸吸墨,这活他也不敢交给别人代劳,怕出问题。
等到于东走后,林若奇问其他人:“你们有谁看过这首诗,什么名字,谁写的啊?”
这些东西肯定是要知道的,不然后面跟其他客人介绍,什么都不知道,那不尴尬嘛。
刚才于东在的时候他没好意思问,怕给自己显得太没文化。
不过服务员们都摇头:“不知道,没听过。”
林若奇叹了口气,他也没指望这些服务员能认出来,毕竟整个酒店,就他文化水平最高。他没听过,其他人大概率也没听过。
回头还是找其他人问问。
……
于东没让司机送,而是自己开着车去了白塔山公园。
程砚秋他们还在协助歌舞团排练,于东看了一会儿,就跑旁边找个地方歇着了。
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程砚秋他们才结束。
回去的路上,程砚秋就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于东绕到副驾正要把她抱出来,她却迷迷糊糊醒了。
“醒啦?”
程砚秋睡眼朦胧地看了眼于东,见他要抱自己,就摇头,“没醒。”
然后张开胳膊。
于东笑了笑,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到了房间,程砚秋去洗澡,于东则打开电视在看。等到程砚秋出来,却发现于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程砚秋看着熟睡的于东,想了想,便在旁边躺下,然后,熄灯睡觉。反正床很大,睡他们两个没问题。
但是刚躺下没一会儿,程砚秋感觉于东好像不断地朝她这边蠕动,没过一会儿于东的手就碰到了她的腿。
这会儿她也明白过来,于东在装睡。
“我去沙发睡啦。”
程砚秋作势要起来,却被于东一把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黑暗中,她听到了他的鼻息,由浅到重。后来,这鼻息就从耳朵移到了她鼻尖。热烈的像炉火一样,把她身子烤得暖暖的。
藏了一个寒冬的花骨朵,被暖风一吹,便热情地绽放开。
暖风过后,又是疾风骤雨,刚刚绽开的花在风雨中摇摆,像是没了根一样,飘飘摇摇地长在空中。
黑暗中,仿佛眼前有一片墨黑色的海,潮水汹涌而来,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岸上。这潮水越涨越高,最终将整一朵花都浸没,海水比风雨要暖和,但是力量却更凶猛,将她紧紧裹住。
后来,潮水退了,鼻息声再次传来,依旧像炉火。
……
第二天早上,程砚秋偷偷把床单给收了起来。
好在房间里面被子被单全都有备用的,不用特意跟保洁打招呼。
原本今天于东要带程砚秋去石佛沟玩的,不过程砚秋觉得这些天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休息,所以两人在房间里一直待到中午出去。
下午就在市区逛了逛,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啊,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艺术节过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晚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程砚秋伸着懒腰,感叹假期实在太短。
于东却给她泼凉水,“艺术节结束,我们紧赶慢赶到学校也开学了,到时候又有的忙。”
“哎呀,你别说了,越说我就越感觉累。对了,你新书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天天被他们拽着,还有时间写新书么?”
“没有,准备这几天开始动。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剩下的就简单了。”
程砚秋将头靠在于东肩膀上,“辛苦你啦,今年夏天你也没有休息到。”
“是啊,所以你看怎么补偿我?”于东一脸坏笑地看着程砚秋。
“怎么补偿……哎,你不是早上才……”
“没办法,身体好。”
……
艺术节正式开始之后,程砚秋他们反而轻松下来,因为节目已经定型,剩下也不需要他们了。
所以后面十一天时间里,两人白天就去看艺术节,晚上则在市里面逛吃逛吃。
到了八月二十八,于东跟程砚秋准备回去。
林若奇着急忙慌地找人把裱好的字给挂上,然后邀请于东他们一起站在字下面合影。
之前程砚秋还不知道于东给饭店题字的事情,听说之后,倒是挺好奇的,因为她只知道于东硬笔字写得很好看,还不知道于东会写毛笔字。
见到字后,程砚秋的第一反应是:于东的毛笔字不如硬笔写得好。
“拘束太多,不如硬笔字挥洒自如。”
于东笑着解释,“太长时间没写。”
“那平时可以练练啊,回头我给你买文房四宝。”程砚秋看完字后,又去看诗。
看过诗,程砚秋总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这首诗。
“这是谁的诗?”程砚秋问。
旁边的林若奇松了口气,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就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原来于东他夫人也不知道这诗来历啊,那自己不知道也不算丢人。
于东笑着回答,“这诗啊,叫《落落》,是黄瓜园散人所作,作这诗的时候,他正是二十来岁,是为他发妻所作。”
“哦,是哦,于老师你看,里面还有落落两个字。我之前怎么看都没看出来这是诗人跟爱妻表达爱意的诗作,没想到他竟让把结发妻子的名字放进了诗里面。这黄瓜园散人,看来是一位非常浪漫的诗人。”
听于东这么一解释,林若奇忽然看明白了这首诗,显得有些激动。
“看来于老师选择写黄瓜园散人这首诗,也是因为于夫人了。二位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林若奇蒙在鼓里,但是程砚秋却明明白白。
什么黄瓜园散人,就是于东他自己!
她一边觉得于东不正经,一边又觉得感动,没想到于东竟然为自己写了一首诗。
怪不得这诗看起来眼熟呢,里面写的不都是她梦想中的生活么?
郭外见炊烟,瓦屋旧篱前。闲看桂子落,不落是流年。
看着这首诗,她甚至能想见,城外有那么一所瓦屋,他们俩一人一把藤椅坐在篱笆院里面,树上的桂子偶尔落下一颗,吧嗒一声落在脚下,什么王权富贵,功名利禄都远在天边。
于东看了看手表,拉着程砚秋跟林若奇挥手,“好了,林经理,我们要走了,有缘再会。”
“于东老师以后如果再来兰市,一定要联系我们,我们一定提供最好的服务。”
目送于东跟程砚秋两人走了老远,林若奇抓了抓脑袋,喃喃自语:“这黄瓜园散人又是谁呢?”
诗人的号他听过很多,比如白居易是香山居士,杜甫是少陵野老,李白是青莲居士,陶渊明是五柳先生,苏轼是东坡居士。
可就是这个黄瓜园散人,他是真的没听过。
不过听这个号,说不定是个道家的。
林若奇背着手向大厅走,路过前台时,他问了一句:“你们听过黄瓜园散人么?”
前台两个小伙子连连摇头,林若奇也跟着摇头,“平时多读点诗词,陶冶陶冶情操。咱们毕竟是省办公厅下属的饭店,这水平要拔高,知道了么?”
“知道了。”
林若奇满意地点点头。
……
于东到了金陵之后才接到张明的电话。
“于东老师啊,你走得也太着急了,我这边结束去找你,听说你跟你爱人已经回金陵了。”
“不好意思张老师,我俩急着回学校忙开学,没来及跟你打招呼。”于东解释了一句。
张明笑道,“什么打不打招呼的,前段时间麻烦了你不少,我是想找机会请你吃个饭,感谢一下。”
“客气了,是我跟你还有陈导学到了不少。”
“于老师你真谦虚,对了,于老师,还有上次咱们聊到你的《寡妇之死》,不知道你还记得么?”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你还开玩笑说要把它改成话剧。”
张明笑呵呵地道,“不是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不过之前一直忙着《极光》,没多余时间。现在空出时间来了,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授权。我也跟你直说,我们是省属单位,恐怕给不了你多少钱,都是按照标准来的。”
于东爽朗一笑,“哎呦,什么钱不钱的,回头我让人写一份授权书送给你们,你只管改就是了。”
改话剧这事,于东还真不太在意,反正也不是给的独家授权,回头其他人想改,他也可以再给,并不冲突。
至于报酬,于东也知道,他们省属话剧团,能给的标准是定死的,张明决定不了,他要多的,对方给不了,他不要,对方也一定会给。
听到于东答应,张明自然高兴,“嗐,真是感谢你啊于东老师。到时候等我们话剧排出来,一定请你过来给我们指导指导。”
“不用客气,我还要感谢你们对《寡妇之死》的厚爱,等你们话剧排出来,到时候可以来金陵给这边观众演几场嘛。”
“如果可以,那自然好。”
又跟张明聊了几句,于东跟程砚秋就到了学校门口。
周大爷远远就看到了他们俩,老头脸上带着笑眯眯的表情,等到他们到了传达室门口,他调侃道:“哎呦,一个夏天没见,你们俩人怎么越长越像了?”
程砚秋喊了句“周大爷好”,然后就加快脚步走了。于东落在后面跟周大爷笑道:“一个夏天没见,周大爷是越来越年轻了啊,我看你这喇叭裤穿得可太赞了。不过这喇叭裤现在不时髦了,你这潮流赶得有点不及时。”
说起这喇叭裤,周大爷满肚子怨言,“这不怪你阿姨嘛,嗯要给我穿这裤子,活丑。”
一激动,周大爷还飙起了金陵话。
“哈哈,我刚回来,回去休整休整,大爷你忙。”
还没有正式开学,不过学校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回了宿舍大院,于东竟然神奇地发现,毕飞雨在菜圃里面锄草。
毕飞雨这种懒得屁yan流蛆的人竟然能跑到锄草,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我这没看错吧,现在站在菜圃里面,手拿着一把锄头的这位竟是咱们的毕飞雨大作家?”
听到于东的声音,毕飞雨转过头来,他将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扔,三两步跑了出来。
“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可苦了我了,付静天天让我打理菜圃。我拉着余桦来,他还不干。他不但不干,每天晚上还来偷我种的黄瓜。”
“每天晚上都来偷?”
“昂,早上也偷。”
“哎,不对啊,这黄瓜不是我种的么?”
“是你种的,但是你管生不管养,中间有风把架子吹倒了,还是我过来修的。不过咱俩一个种一个养,都没落到好处,黄瓜都给余桦吃了。这家伙爱吃嫩瓜,丁点儿大就摘去吃了。”
于东伸头看了看,“现在还有瓜么?”
“有,还有几个老瓜,我藏在下面,他没看到。一会儿我摘了,晚上让付静做个拍黄瓜,叫上余桦,咱们几个喝一杯。”
“他偷你瓜,你还请他喝酒?”
“偷瓜归偷瓜,喝酒归喝酒嘛。”
毕飞雨又蹿回菜圃里,从架子底下找到那几根黄瓜摘了,压了点井水洗了洗。
“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你直接去我家。”
等到毕飞雨走后,于东看了看院子,没其他人,这会儿大部分人应该都去忙了。
他将行李放下,然后就往床上一躺。这会儿时间还早,不急着去毕飞雨家。
《火星救援》已经写了三万字,预计要写十六万到二十万字。现在写起来,也就快了,大概再过最多一个月就能全部搞定。
……
叮铃铃——
于东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他眯着眼前走到桌边接起电话:“喂,你好?”
“于东,是我,冯晓宁,你听起来怎么这么疲惫?”
于东揉了揉眼睛,“是冯导啊,我刚从外地回来,眯了一会儿。”
“哦,没打扰你休息吧。”
于东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钟,他笑道:“没有,你这电话来得正好,一会我还要出去一趟。”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打扰你了。来电话是要跟你说《蝴蝶效应》要上映了,十月二十一日。”
“恭喜啊,过了这么久,终于开播了。”
确实不容易,冯晓宁一部电影还没出来,人家张一谋两部电影都弄完了。上次送审的时候,冯晓宁觉得片名用《混沌日记》不太好,所以来征求于东意见,于东给他提了个蝴蝶效应,他最终采纳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还是出来了,也算是没有辜负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事,你去忙吧。”
“行,保持联系。”
挂了冯晓宁电话,于东洗了把脸就去毕飞雨家了。
余桦一家早就到了,程砚秋也在。
于东一进门,付静就开始数落毕飞雨,“毕飞雨这人真有意思,叫你吃饭,不记着让你带上砚秋,我要是不问,还把砚秋给落下了。”
毕飞雨辩驳道:“那砚秋还要特别叫吗?我叫于东来吃饭,他自己不会叫?”
于东笑着点头,“得,都怪我。”
“不怪你,怪谁啊。”
……
蒋先勇看着与会的这些人,敲了敲桌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算多,也就是这两天的时间,我们就要定下来到底引进哪部电影。”
电影局已经下了决定,今年要引进一部美国电影,作为国内第一部分账大片。
本来电影局已经在跟美国的华纳公司谈具体细节,环球忽然又插了一杠子进来。
多一家公司参与竞争,对电影局这边来说当然是好事。
但问题是,现在没办法确定到底要引进哪家的。
华纳那边送过来的电影是去年在美国本土上映过的《亡命天涯》,票房表现不错,在美国本土拿下了近两亿美元的票房。
而环球那边,送过来的则是还没有正式上映的《第二世界》。虽然这部电影还没有经过市场检验,但是它的导演是斯皮尔伯格,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足够有信心了。
还有就是,这部电影的原着作者是于东,一个中国人。
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环球那边给出的条件不如华纳,分账比例给的要少一点。
看到蒋先勇敲桌子,其他人都不吱声。
这个会开了一个多礼拜,就是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主要没人愿意担责任。
从情感上来说呢,大家都希望能引进《第二世界》。但是引进《第二世界》就要冒险,假如斯皮尔伯格这次滑铁卢了呢?而且他们给的分账要少一些,同等票房的情况下,这边收入也会减少。
看到没人说话,蒋先勇再次开口,“我给你大家提供一个思路吧,前些天我跟一个领导吃饭的时候,聊到了《第二世界》,领导对这本书评价不错。领导指出,咱们国内出的作家,没要我们操心就冲了出去,我们再畏畏缩缩就不像话了,就没有要改革的样子了。”
蒋先勇这话一出,等于是定了调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坐在蒋先勇旁边的副主任刘护笑着说道,“《第二世界》我虽然没看过,但是我家那小子买了一本,看得很痴迷啊。我也是通过犬子了解了一些信息,于东如今在科幻界非常有影响力,书迷众多。一次签售会就能有几千人去参加,市场影响力也够。我想,即便斯皮尔伯格不值得信赖,于东在国内的号召力也是值得信赖的。”
“刘主任说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坐在刘护对面的李振国接过话茬说道,“前两个月,我走路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讨论火星。当时我就挺奇怪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于东要写一部关于火星的科幻,由此引发了社会上的热烈讨论,有不少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说,于东的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在科幻界了,而是已经渗透到社会大众中。”
“没错,没错……”
“这情况我也知道……”
“还是《第二世界》更加合适。”
蒋先勇看着众人纷纷表态,嘴角微微上扬,这些老油条,不给点信号,根本就不动弹。
“行,那这事就定下来了,刘主任,麻烦你去跟环球那边接洽。当然,跟他们接洽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方法,如果能把条件往好了谈,那当然更好。”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
吉米正在筹备第二家狼人杀俱乐部的时候,接到了斯皮尔伯格的电话,对方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环球影业已经跟中国那边谈妥,《第二世界》将会作为第一部分账大片进入到中国市场。
《第二世界》在美国这边错过了夏天的票房黄金档,最终定档在十月十四日,而它在中国上映的时间将会比美国这边迟一个月,也就是十一月中旬。
得到这个消息,吉米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旁边的助理达洛特见到吉米这么高兴,非常意外,他还从没见过吉米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情绪来,看得出来吉米肯定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第二世界》能不能在中国上映,其实对于东在美国这边的名气并没有多少影响。但是,却能影响于东在国内的地位。
这个影响已经不仅限于界了。
作为中国引进的第一部分账大片,吉米相信《第二世界》肯定会引爆整个华语电影圈。到那个时候,街头巷尾都将会谈论《第二世界》这部电影,而它的原着,同名《第二世界》自然不会被忽略。
于东这个名字,将会彻底冲入中国电影界。当资本涌入中国电影圈的时候,毫无疑问,于东就会成为资本们的宠儿。
当然,于东不会是那种任人摆布的资本宠儿,因为他本身就是资本。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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