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军既已攻下林县,想必潞安府已经丢了,可此前为何没有消息传来?”
陈元与张恩达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禀副戎,明军的骑兵提前抢占了林县西边的林虑山、天平山,封锁了潞安与林县的交通,所以没有消息传来”。
陈元一个激灵,愁眉苦脸道:“张兄,这可如何是好?”
张恩达却是个有主意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须赶紧率军渡过洹水,往辽州方向撤”。
二将片刻都不敢耽搁,率军前往洹水南岸,只叫了声苦,只见洹水北岸已有明军驻守。
大明总兵李占春、杨秉胤的一万兵马等候多时。范友贤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吃掉清军陈元、张恩达部,又岂会不在洹水设防?
二人心里一凉,绝望之下,困兽犹斗,令部下多扎木筏,拼死渡河。
“杀~杀~杀~”
烟尘滚滚,却是安阳城里的钱谦益发现围城的清军想逃,派王之纲、严孝勇、罗纶、赵潜、陆文野诸将领一万兵马追来。
张恩达把牙一咬,“贤弟,事急矣!吾来挡住明军,汝速渡河,为全军杀出一条生路!”
洹水河,血染红。
南岸,明清双方混战在一起,张恩达拼死挡住明军。
河中,数千木筏,冒着火炮箭石冲向岸边。陈元拼命了,他知道冲不过河,便是全军覆灭的下场,亲冒矢石,冲在最前面。将为兵胆,部下也被鼓舞起斗志,奋不顾身地杀去。
一排排竹筏靠了岸。
岸上到处都是铁蒺藜,不时地有士卒被扎伤了脚。
好不容易冲至明军跟前,却有一道宽宽的壕沟。
陈元无法,只得令部下一边填壕,一边与明军隔壕互射。
“嗖嗖嗖”,“呯呯呯”,中弹者不断,有倒霉鬼被射中栽倒在沟内,变成了壕沟的一部分。
“大帅,清军正在渡河”,斥侯报于范友贤,此时他的三万多兵马已经赶到了洹水南岸。
“传令各部,立即消灭南岸之敌,然后再打北岸的鞑子”。
“杀”,“杀”,“杀”??
三万多明军呼啸着杀向清军,气吞万里如虎。
清军张恩达部与安阳明军激战多时,早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抵挡不住三万多虎狼,被杀得七零八落。
“将士们,随我杀,为在林县死去的弟兄报仇”,陆文野虎吼一声,奔张恩达的将旗冲去。
一想起在林县战死的那么多罗教老兄弟,刘正、潘虎红了眼,紧紧跟随着陆文野,如三尊杀神。
“去死!”
张恩达嘶吼着,大枪挑死了一名明军。“扑嗤”,跨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喘起了粗气,真正的人疲马乏。
“嘭”,枪对枪,陆文野的大枪压到了张恩达的枪上。
张恩达堪堪挡住,刘正的刀劈下,闪身躲过,又来了潘虎的长矛。
“噗”地一刺,血渗矛身。
明军歼灭了张恩达部,乘竹筏往洹水北岸而来。
陈元始终无法突破李占春、杨秉胤的防线,全军覆没于洹水边。
洹水之战,明军以三千不到的伤亡,全歼了近两万清军,堪称大捷。
这场战役的胜利,不在于解了安阳之围,而在于大量歼灭了山西清军的有生力量。全取山西的时机成熟了!
??
范友贤与李定国一商量,决定继续北上,攻打辽州、太原。
辽州因辽山县界箕山为名,不大,州城边有辽阳水。
“报!明军离辽州城不足三十里”。
听了这情报,辽州知州杨天锡问守备侯维泰:“侯守备觉得以守备营的军力能挡住明军吗?”
傻子都知道守不住,不过杨天锡中的是清朝的科举,主动提投降有点不好意思,希望侯维泰提。
不料侯维泰奸滑得很,竟不说投降二字,只淡淡地讲了声:“末将全听杨公号令”。
杨天锡无法,只得连声叹气,正准备自己提投降,辽州学正薄言震闯了进来,“知州,明军已近,您有何打算?”
杨天锡眼珠滴溜溜一转,“本官乃天子门生,自然要死守辽州,为皇上尽忠”。
“哎呀,杨兄谬矣。您虽中了清朝的科举,但满清乃是夷狄。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您乃堂堂华夏子民,却为夷狄之君尽忠,此乃愚忠,既负圣人教诲,又受后人唾骂,愚蠢之极也!”
杨天锡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幸亏薄学正指点迷津,不然予差点因为君臣小义,忘了华夏大防,做出令祖宗蒙羞之事”。
义正言辞地说道:“来人,下令全州剪辫易帜,恭迎王师”。
要归顺,自然要彻底,不仅是州城辽州,连所辖的和顺、榆顺二县一起易帜,还准备了大量的粮草辎重。
范永贤对杨天锡很满意,大赞他心怀忠义、实心任事。然后,继续前往太原。
太原的清军皆在防范汾州方向,却没料到明军从辽州杀来,方寸大乱,连丢祁县等太原南部六县。
范友贤与先前奉命监视太原的副将石琳部三千兵马会合后,逼近了太原。
??
太原府,“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诚古今必争之地”。历史悠久,足有四千七百多年。
府治阳曲县内,清总兵刘武和参将吴丹,大眼瞪着小眼,长吁短叹。
刘武长吁,“吴贤弟,伪明的范友贤、李定国皆是天下名将,兵马又多。太原城里只有九千守军,如何守得住?看来你我殉国的日子要到了”。
吴丹短叹,“刘兄,死倒是容易,奈家中小妾何?不如咱们弃太原北撤吧!”
一听吴丹说“奈家中小妾何”,刘武想起了自己家中那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妻妾,顿时便改了主意,“贤弟说得是,咱们速速准备北撤”。
古老的阳曲城打开了北城门,刘武、吴丹率先出城,后面跟着一众部下。
“不好了,总镇,前边有明军”,亲信忽然大呼了起来。
刘武大惊,只见前方烟尘滚滚,“咦?明军怎么从北边来了?”
烟尘散去,仔细一看,不对呀,对方打的是绿旗,自己人。
“援兵来了!”
前队的清军惊喜地叫了起来。
“哒~哒~哒~”
一骑飞驰到刘武、吴丹面前,马上的骑士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双眸如电,不怒而威。
“贾侍郎,您怎么来了?”刘、吴二将惊喜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