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个腿儿的,你们没本事打小鬼子,把我们围在这里嘎哈?”天将黑的时候有喊声在院子里响起
门口看守的士兵回答他的是沉默。
“老子们饿了,你们要是再堵着门不让我们出去,老子可就冲了!”那喊声听着就有一种气急败坏。
而后当一个大个头真的就向着那院门走去时,堵在院门口的士兵们就端起了手中的步枪,同时便有那拨动枪栓的声音。
“拿个破烧火棍吓唬谁呢, 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老子从沈阳一直打过了南京,你们这帮瘪犊子在哪里?
你们看到没有,老子用的枪那都是三八大盖,那是老子从小鬼子手里抢来的!
咋的,你们在南面成家了?你们在咱家那儿的老爹老娘媳呸孩子都不要了?”那大块头依旧向前。
或许一开始他也只是想闯出去弄点吃的,可是说着说着他就激动了起来,那脸都气得胀红了。
“大个儿, 不能硬冲, 你傻啊, 你没看人家连机枪都架起来了吗?”这时,这时他身后就上来了一个小个子,那小个子便在后面抱住他的胳膊往回拖。
大个子抬头,可不么,墙头之上,那些说起话来和他们一样都有一种大渣子味儿的同乡们真的已经把机关枪冲他们架起来了。
不过那些同乡依旧没有人说话,可是那枪却代表了一种态度,任何人都知道枪永远比嘴巴都有说服力的!
“那我都特么的饿了。”那大个子嘴里嘟哝着。
“再挺挺吧,再挺挺吧,你块头儿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咋也能比我多挺几天。”那个小子接着劝。
而这时从屋子里就又跑出来一个人来,从另一面也抱住了那个子的另一条胳膊往回拖。
大个子虽然不乐意,却终究被同伴给拖了回去。
眼见着那个义愤填膺的大个子被拖了回去,堵在院门口的士兵们便如现在的天色一样,也有点黑。
依旧没人吭声, 沉默代表了理亏, 举枪代表了命令。
“咋样儿,头儿,我这套磕整得硬不?”屋子里刚刚那个也不知道是饥火冲天还是怒火冲天的大个子却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了。
“硬!真**!比那啥玩扔都硬!”旁边的士兵便有人夸道。
屋子里传来了一片士兵们压低了的笑声,可是随即就有一声“嘘”起,那笑声就被压得更低了。
待到那笑声止,先头出去拖人的那个小个子低声问道:“头儿,你咋看?”
原来,那大个子是关铁斗,后出去拖他的小个子那是小簸箕。
商震他们被这伙身份不明的东北军给关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不过说关,却更象是被软禁,只因为只要他们不出这个院子那他们就随便活动,只是却不给他们吃的。
可又不象是软禁,那哪有被软禁的人还允许持有武器的?商震他们这些人所带的枪人家却是一支都有没有要。
如此一来可就奇怪了,商震他们自然好奇关押他们的这支军队是哪部分的了。
所以商震便想出了这么一招,派了关铁斗出去试探。
至于说关铁斗说他们这些人没吃的了,那都是装的,就麻袋中剩的那些肉,多了不说,让他们坚持吃上四五天那还是够用的。
当商震说要让大家坚持几天的时候,虎柱子就不服气了,虎柱子说,你那两口猪能有多沉啊?还能吃那么多天?
毫无疑问虎柱子那就是个吃货!
其实也不光说是虎柱子,就是其他士兵想的也是,好不容易逮到肉了,那咱们这些人还不咧开腮帮子好好的造一顿?
可是谁曾想正应了那句话,理想是美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在淮河南岸,他们先是为了迟滞日军的进攻和鬼子一直就周旋到了天黑,然后又急急忙忙过河,刚过了河就又被这伙身份不明的东北军给看押了起来。
这路上他们倒是吃了些肉,可奈何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那肉吃到肚子里可就是凉的,而现在则更好,却是要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吃这些肉坚持四五天,那一天才能吃多大一疙瘩?
所以当商震提出要节俭吃肉的时候,虎柱子就不乐意,虎柱子不乐意就表示反对,完了吧他还怕商震训自己,却又自作聪明的说了一句“老王叔,你说我说的对不?那咱们不吃,那老王婶也需要吃的,是吧?”
要说跟啥人学啥人,虎柱子现在也学尖了,他还知道拉上王老帽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
在他想来,王老帽那可是山上胡子出身,那肯定是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再说了,王老帽那总不能让自己的小媳妇也跟着大伙儿一起嚼腮帮子吧?
要说虎柱子想的倒也不算差,奈何第一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第二他却不知道,商震之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那事先却是都和王老帽商量过的!
所以就在虎柱子问“老王叔你说我说的对不”的时候,王老帽却是直接就骂了他一句“对你奶奶个腿儿!”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商震的命令得以贯彻执行。
商震搞不清扣住自己这伙人的那伙人的意图,那自然是需要试探的。
对方应当能想到自己这伙人多少还是有些吃的的,不过对方既然没有收缴自己这些人的武器也没有检查自己这些人所携带的物品,那么肯定也是不知道其实自己这些人还是带了不少猪肉猪肚肠猪肺子猪蹄子的!
对方不是想把自己这些人饿得没了力气再来收拾吧?
既然如此,商震那可就借坡下驴了,你们不是想让我们饿着吗?那我们就“饿”给你们看,所以他便把关铁斗派了出去。
关铁斗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以及小簸箕出去劝那也是事先计划好的,好给关铁斗一个台阶让他回来。
“这也没有看出来啥呀!”马二虎子低声说道。
“急啥,咱们又不是没吃的,明天接着去闹他们,总是要看看跟咱们演这出戏的那个幕后指使是何方神圣。”商震说道。
商震说完这话,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那自然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是啊,把他们扣下的这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又过了一会儿,钱串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啥?”好几个人便同时问。
“我发现咱们头儿现在有时候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呢。”钱串儿笑道。
“这叫文绉绉?”商震奇怪。
“幕后指使,还何方神圣,这不是文绉绉又是啥?”钱串儿便道。
商震哑然,好象是有那么点儿啊。
“嘿嘿,跟啥人儿学啥人儿呗!”小簸箕就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跟啥人儿学啥人儿了?”商震不动声色的问道。
“内个,内个,就比如——楚天,陈翰文,是吧,哈哈哈哈。”钱串儿差点说秃噜了嘴。
商震冷哼一声,一抬屁股站起来往外走了,而士兵们则心照不宣的笑了。